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三十三章《伏殺之局》

風停了。

整條巷道，殺意如冰封死水，無聲無息地滲入四方。

數百名黑衣人從屋脊、暗巷、樓簷間同時現身，刀弩齊舉，將白蘇蘇一行團團圍住。每一人皆氣息精準、步伐無聲，明顯訓練有素，不似凡俗勢力。

—

屋脊之上，一道黑影緩步踏出，黑甲披身，身形修長，氣息森冷如鐵。

他俯瞰白蘇蘇，聲音沙啞刺耳，仿若鐵釘戳入耳中。

「白蘇蘇……終於等到妳出現了。」

語氣乍轉，冷笑浮起。

「既然現身，那就下地獄，與你那一族，好好團聚吧。」

—

白蘇蘇怔了一瞬，然後整個人沉靜地抬起頭。

銀光自她瞳孔深處燃起，氣場驟然爆震，髮絲逆風飛舞，肌膚微震，如雷霆過脈。

她一語不發，殺意卻如霜雪傾瀉，壓得空氣瞬間一沉。

—

「凝丹境？」

雲闕冷哼，滿是不屑地掃了她一眼。

「這種程度也敢擺架子……白家就剩這點殘火了？」

—

就在此時，一道輕笑聲忽自遠處傳來，柔和卻毫不掩飾銳意：

「……原來是你啊，雲闕。」

一抹紅影緩步而出，衣袂翻飛、金環輕晃，鬢旁玉鈴微鳴，聲若夢響。

她步伐穩雅，每一步落下，皆似落在無聲畫卷上，連風聲都屏息不語。

容顏驚艷卻不媚俗，紫霧籠眸、唇染淺霜，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不顯形的壓迫感。

她站定，目光掃向雲闕，唇角微揚，語氣緩慢，卻透著毫不掩飾的冷意：

「那柄寒鱗破嶽槍，是你送來拍賣的吧？用這等天兵釣魚……膽子不小。」

她語聲微頓，轉頭瞥向白蘇蘇與周玄，語調微沉：

「這種天階寶器，我們自然要查來。」

「登記者雖用化名『羽殊』，身份藏得不錯，但根據我那邊執事的形容——黑甲長身，鳳目金眸，聲音似鐵。」

她眸光再度回落到屋脊上那道黑影，聲音緩緩吐出：

「我看……就是你了，雲闕。」

—

章文謙臉色一變，低聲開口：「……是影衛四絕之一——雲闕。」

他補充一句，聲音更加低沉：「他是陸雲鋒直屬影衛，最擅暗殺與搜魂。」

—

陸青禾聞言猛地一震。

那個名字，是一道曾將他全族埋葬的刀鋒。

他轉頭看向白蘇蘇，眼神前所未有地冷了下來——

不只是他，原來她……也背著一樣的仇，這場仇，竟不止他一人背著。

他的右手緩緩握拳，掌心虛握，指節青白。

一縷冰冷至極的氣息自腳下悄然擴散，並非靈力，而是純粹的劍意——

如風過曠野，如雪落孤峰，一縷、一縷，無聲劃過場中每一道氣機。

—

石縫裡，地面被無形之刃悄然劃出一道細痕。

魏凌塵低聲一凜，回頭看他，眼神驚訝。

這不是他曾經見過的陸青禾。

—

雲闕眼神微閃，轉而看向白蘇蘇，殺意更盛。

「別裝沉默了。我大哥赫無宵去哪了？」

「他追你出去後就失聯，該不會……真被妳殺了？」

—

白蘇蘇冷冷不語，剛要開口，旁邊的男子忽然懶洋洋地接話：

「你說的是那個元嬰七品，身形快、修雷脈、紫衣短劍、眼神銳得像鷹的那位？」

—

雲闕眉頭一皺，警覺轉頭：「你見過他？」

—

周玄伸了個懶腰，語氣平淡得如同說天氣：

「見過。他沒能撐過我一招。」

—

空氣，徹底凝固。

—

就在氣機緊繃之際，溫太輕輕抬眸，語聲如水般流淌而出：

「我說——」

她紅衣輕拂，步前半步，眸光橫掃四方影衛，腰間金環輕晃，鬢側玉鈴微鳴，聲若夢響。

「你們……是嫌命太長了嗎？」

語聲仍是溫柔，卻字字森寒，如霜刃穿骨，霎時壓下全場氣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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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太語氣剛落，一股更深沉、更冷冽的殺意，悄然自巷道後湧現。

還未等影衛們反應過來，原本包圍在最外圍的黑衣人之後，不知何時竟又冒出了一群全身黑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將影衛反包圍了回去。

數百人，身形嚴整，殺氣如墨。

他們胸前衣袍繡著燙金一字——「溫」。金芒冷冽，在夜色中格外刺目。

拿弓的、持弩的、背刀的、操槍的……刀刃齊齊出鞘，氣機一時間直逼街道頂棚。

其中，更有數道元嬰境氣息橫壓而來，還混雜著兩道化神境氣場，以及一股強大得令人呼吸一窒、難以辨識層次的氣壓。

—

雲闕面色當場慘白，額角冷汗瞬間滲出，連退數步，語氣顫動：

「妳……到底是誰？」

—

溫太紅唇一彎，語氣仍舊溫婉：

「臥龍商會，會長，溫太。」

—

「……妳就是那個溫太？」雲闕神情驟變，呼吸一窒，語氣急轉冷厲：

「臥龍商會插手這種事，你們知道自己在捅什麼窟窿嗎？」

「我們影衛軍背後可是昊霜王朝！這不是你們商會玩得起的局！」

—

溫太輕輕一歎，語調微揚：

「是嗎？」

語畢，她朝身後輕輕一抬手指——

—

咔。

—

一道連鎖信號似的破空聲瞬響，臥龍親衛隊齊齊出手，殺機如暴雨傾瀉。

只瞬息之間，影衛陣型就被硬生生撕裂。數十人當場倒地，尚未反應過來的，其氣機便已被壓制至幾無還手之力。

空氣幾乎凝滯，影衛盡數停手，四周只餘血腥與壓迫。

—

雲闕氣息激蕩，雙眼血紅，低吼出聲：

「妳敢？！」

下一瞬，他身形暴起，匕首閃現，殺意直指溫太眉心，竟欲速殺奪首。

然而他剛衝至一半——

—

啪。

—

只見一道淡銀身影閃過，周玄不知何時已擋在溫太身前，兩指一夾，竟穩穩夾住了雲闕刺來的匕首。

鋼刃微震，卻寸寸難進。

—

溫太撫媚一笑，眼波流轉，彷彿早知周玄會出手一般。

—

雲闕滿臉駭然，猛地欲撤手臂，卻驚覺匕首彷彿被鐵鉗死鎖，紋絲不動。

—

那一瞬，雲闕瞳孔驟縮，似終於明白——

自己今日，逃不過了。

但他沒有求饒，也沒有驚慌，而是猛地咬破舌尖，一縷血氣激發左臂內隱藏的「血誓靈釘」。

那枚深藏肌肉之下的細釘微微顫動，紅光一閃即滅，一縷極淡的魂息與記憶殘影，瞬息穿越千里靈網，投向暗處那枚「影魂晶石」。

——白蘇蘇的容貌、銀槍氣息，周玄那道銀白身影，甚至溫太冷笑回眸的一眼，都在其中閃現。

訊息剛出，那根靈釘便碎裂成粉，化為無痕。

—

而就在此刻——

話音一落，指尖微動——

咔。

匕首應聲而斷。

下一息，周玄手中食指輕點而出。

一縷銀光閃過雲闕眉心——

—

靜止。

—

雲闕維持著前撲姿勢，眼中驚懼未散，體內氣息已徹底寂滅，轟然倒地。

倒下前，他喉中像是想嘶喊什麼：「主公……」聲未出，已斷氣隕滅。

—

周玄低頭看著他，語氣輕描淡寫：

「壞人，通常都是死於話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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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太眸光未動，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下一息，臥龍親衛再次動了。

—

動作無聲，殺意如潮。

一群訓練有素的黑甲殺伐者，如同從地獄裡鑄出的刃陣，瞬間朝餘下影衛包圍而上——

刀光如雪，箭如雨落。

—

僅僅數十息，慘叫與血濺齊飛，巷道如同煉獄重現，滿地血泊中屍橫遍地。

殺戮之快、之冷、之乾淨，竟連哀嚎聲都來不及傳出幾聲，就被徹底斬斷。

—

白蘇蘇瞳孔微縮，心神震動。

她出身軍伍，見慣殺伐，卻從未目睹這般無情且不近人情的屠殺——

這不是戰爭，那是純粹的「屠殺」。

—

陸青禾與魏凌塵更是僵立當場，手背滲汗，腳底發涼。

章文謙一貫沉穩，卻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眉頭緊鎖。

四人同時心頭浮起同一句話：

這位溫會長……下手，太狠了。

—

血腥氣彷彿一層霧，黏在每個人喉頭。

那些黑甲親衛一刀斬下時的果決與冷漠，甚至讓人忘了他們是人，不是煉鋼的傀儡。

—

而站在溫太身旁的周玄，則慢悠悠地抱著手臂，目光微挑地看著那片血霧翻湧。

他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這娘們真不能惹。」

「出手這麼狠，誰要是真惹了她……大概連棺材尺寸都得她親手量。」

—

等最後一人倒下，溫太再次抬手。

親衛隊齊齊收手，俐落地轉入善後流程。

刀入鞘，血跡斬落，一人一具屍，一動一清掃，不見分毫紊亂。

—

不足一炷香。

整條巷道，已無屍骨、無血痕，乾淨得像從未發生過殺戮一般。

連空氣都被清理得只剩靜默。

—

白蘇蘇目光複雜，低聲開口：

「……這效率，怕是比正規軍隊還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

章文謙喉頭微動，沒接話，只覺後頸冷風直竄。

魏凌塵乾笑兩聲，心裡發誓：日後但凡遇到臥龍商會的人，連價碼都不敢多問半句。

—

這時，溫太回身，目光溫柔淡定，語氣輕柔：

「好了，場子清了，我們該去見那位……逃亡中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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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漸起，巷口血氣未散，眾人已轉身離去。

章文謙領著一行人，穿過連環小巷與幾處暗哨，最終抵達一處廢棄寺院的地底石窟。

石門緩啟，內裡靜謐無聲。

一道氣息微弱的身影盤坐於蒲團之上，面容雖憔悴，眉宇間卻仍存著一絲帝王鋒芒——正是昊霜王朝流亡皇帝，陸景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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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見狀，當即從懷中取出一枚墨紋鎏金丹丸，雙手奉上。

「這是家師所煉‘回元定魂丹’，可穩神魂、補五臟，對內傷有奇效。」

—

丹入腹中，不過數息，陸景昭氣息驟然回升，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數分，體內靈息開始緩緩流轉。

他睜開眼，凝視白蘇蘇許久，眼神微顫，開口道：

「白將軍……白家忠骨未絕，是朕之幸。」

「你父白弘戰死沙場，至今猶在朕夢中。如今你還在，且救朕一命……這恩，朕欠你們白家一回。」

—

白蘇蘇微垂眼眸，沉聲道：「白家護國為本，不求回報，只盼蒼生無愧於天下。」

—

氣息稍定，陸景昭終於開口述說事變始末。

—

「早在多年前，陸雲鋒便暗中與墨炎國來往頻繁，只是朕一時疏忽，未曾深查。」

「直到上月，他終於忍不住，大開城門讓墨炎軍攻入皇城之下，奪走國璽，自立為帝。」

「那日皇宮血流成河……朕被他親手所傷，重創墜入焚華池。若非章卿——」

—

章文謙低聲接道：「微臣買通仵作，以‘代屍換棺’之法，將陛下之屍調換於殿前示眾，暗中轉移出城，自此潛匿。」

—

眾人聞言，皆默然。

—

忽聽陸景昭低聲開口，目光落在白蘇蘇懷中的銀槍上，神情複雜：

「幸好……這柄寒鱗破嶽槍沒落入他手中。」

—

章文謙神情莊重，緩緩開口：

「此槍不僅為白家傳世之寶，更是開國皇帝陸晟臨親手所鑄，乃『寒鱗破嶽軍』的虎符所在。」

—

「據歷代帝王口耳相傳，當年太祖於昊霜極北秘境以‘萬靈寒陣’封存一支五千死士之軍——寒鱗破嶽軍。」

「軍士皆為凝丹境後期，數位統領更達元嬰境初期之力，只於國破之危方可喚醒。」

—

「這也是為什麼白家會被封為護國將軍，並歷代世襲，代守此槍，代為鎮符。」

—

空氣沉寂良久。

白蘇蘇指尖緊握槍身，內心悸動如潮。

她從小就被教導守這柄槍、護這面家族榮光，卻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

她肩上的，是一個王朝最後的信念與反擊之力。

—

而一旁的周玄則微微挑眉，忽然笑了一聲，語氣懶散：

「這開國皇帝……還真有點手段。」

「一支沉眠百載的軍隊，一把槍藏著整個王朝的後手……我這人不太容易佩服誰，他倒讓我小小佩服一下了。」

—

語畢，他轉身走向地窟之外，步履悠閒，聲音卻低得驚心：

「不過——現在這把槍在我徒弟手上了。」

「那這局，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

白蘇蘇沉默片刻，緩緩跪下，右手緊握寒鱗破嶽槍，聲音清亮如劍：

「白家百餘口冤魂未雪，血債尚在；國破家亡，天道不平。」

「弟子白蘇蘇，今以此槍立誓——此生不破陸雲鋒，不復昊霜山河，決不踏回靈寢！」

—

她聲如鐵石，氣震地窟。

周玄站在一旁，看著她，眸中無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似是默許。

—

陸景昭望著她，眼神複雜，又像是輕鬆了些許。他緩緩開口，語氣沉穩：

「白家故人已矣，今後……你便是白家第十五代家主。」

陸景昭聲音微沉，像是把一個王朝的希望交到她掌心。

「這柄槍，從此聽你號令。」

—

白蘇蘇眼神微顫，低聲應下：「……謹遵聖命。」

她從小聽著寒鱗破嶽槍的故事長大，無數次幻想著牽起它的那天會是何種模樣，卻從未想過，會是在國破家亡的廢墟裡。

—

這時，陸青禾踏前一步，聲音冷然，卻無比堅定：

「我陸家，亦亡於陸雲鋒之手。」

「今得師尊相授，我自當與師妹並肩——此仇不共戴天。」

—

他語罷，轉頭看向白蘇蘇，眼中多了一份執念般的清明。

—

下一瞬，魏凌塵也撲地跳出來，抱拳大聲道：

「雖然我家沒被滅……但我人站這邊！」

「師兄師姐要復國報仇，我魏凌塵就當跟到底！」

—

一番話說得亂七八糟，卻意外讓緊繃氣氛一鬆。

白蘇蘇忍不住低聲一笑，眼眶卻有些泛紅。

—

這時，溫太站於一旁，眸光落在三人身上，紅唇輕勾，緩緩開口：

「若需資、人手、情報……臥龍商會，永遠為你們開著那一道門。」

—

周玄看著三人一臉熱血澎湃，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懶洋洋道：

「你們幾個現在這點實力，拿什麼去復國報仇？拿嘴巴罵人嗎？」

「回家去，等回去我幫你們提升提升。」

「至少得撐得住場面，否則要是出去就被人宰了……那可就丟了我的人了。」

—

語落，三人齊齊一震，旋即抱拳低頭應聲：

「謝師尊提點！」

「弟子必不辱命！」

—

白蘇蘇深吸一口氣，稍作遲疑後，目光轉向陸景昭，又看向周玄，聲音清正開口：

「師尊……不知是否能將陛下暫時接入原初空間內休養？那裡靈氣濃厚，遠勝外界，若能靜養一段時日，當可加快恢復。」

—

周玄聞言，挑了挑眉，像是懶得想太多，直接一擺手：

「行吧，我回頭再叫小樹給他弄間屋。」

—

白蘇蘇聞言一怔，隨即鄭重地對著周玄一拜，語氣誠摯：

「謝師尊成全。」

—

一旁的陸景昭也微一頷首，語氣低沉：

「朕……亦多謝尊者援手，此恩，銘記於心。」

—

周玄聞言卻只是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一間房而已，沒什麼好謝的。」

—

氣氛稍歇，地窟內陷入短暫的寧靜。

白蘇蘇收起寒鱗破嶽槍，朝陸景昭再次微一拱手，隨即轉身與陸青禾、魏凌塵一同步出石窟。

章文謙則吩咐數名信使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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