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三十一章《紫金令現》

昊霜王朝，皇極殿。

黑焰無聲，風止氣斷。

昔日王朝核心，此刻早已失色不復。

皇極殿上覆滿深沉魔紋，四角鎏金龍柱盤踞層層幽咒，宛如活物緊纏天樑，連半寸光亮也無法穿透。

—

陸雲鋒身披玄金龍袍，跪於帝階之下。

他是王朝之主，卻不敢坐於皇座之上。

殿心虛空之中，一道六臂異影緩緩浮現。祂非人形，背脊生骨刃，雙肩高聳如山，六臂各執殘骸與咒鎖，黯焰自骨縫間燃起，灼不破空氣，卻灼得靈魂顫鳴。

光是祂的投影，就讓整座大殿如墜冰淵，氣機翻湧如絞。

—

陸雲鋒伏地叩首，語聲克制而沉冷：

「白家……已盡。」

「王室三宗，亦已歸順。」

「臣已登基，昊霜一統，北疆兵權盡握。」

—

他話音剛落，右手手背之上，一道誓血印紋驟然浮現。那是一圈盤旋如蟲的血紅紋咒，宛如自血脈中爬出，閃著若隱若現的幽芒，在骨皮間低語扭動。

那不是榮耀，而是奴役的烙印。

只要他違令一步，這誓血印便會瞬息燃盡他的神魂與靈識。

—

六臂黑影緩緩低頭，一道聲音如萬域鏡裂，在空間中輕輕響起，聲若懸絲斷線，卻直貫心魂：

「你的願望……本座已成全。」

「如今你已為王，昊霜王庭，如你所求，為你所掌。」

「那你——也該為我，完成你的使命。」

「北洲，該亂了。」

—

陸雲鋒仍伏地不動，語氣沉冷：

「若要混亂成勢……臣尚需最後一環啟動。」

「懇請尊上，提前開啟傳域之門，臣可藉此連通各界死線，兵臨北境諸朝，戰火無可抵擋。」

—

沉默三息。

六臂異影未語，額心紅痕緩緩綻開，殿宇氣場壓至極限。

「時機未至……不過，也該推進了。」

「既然你已掃平內患，這一步——可行。」

—

六臂齊張，虛空扭曲。

一道刻滿幽紅魔紋的裂縫於殿後緩緩綻開，傳域之門啟於一線，陰流滲入昊霜根脈，萬里地氣盡化兵潮。

—

就在那門啟一瞬，虛空裂隙中洶湧而出的陰流，化作一道無形波痕，朝天際掃蕩。

而在遙遠另一界，神格微動，蝶魂一震。

回鏡心深處，她猛然睜眼。

—

陸雲鋒頷首應命，語氣低沉：

「我會立刻調兵，三線並進，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

黑影卻未讓他說完。

六臂微動，一縷燃燒的神魂殘影浮現於殿中。那殘影輪廓扭曲，氣息斷裂，明明是合道之境的魂體，卻被某種絕對法則一擊湮滅，連掙扎都來不及。

「血影殿……失敗了。」

「那人……出手太快，沒想到，他竟藏在此界。」

—

陸雲鋒猛地抬首，目光微凝，低聲道：

「是……誰？」

—

黑影沉默了片刻，祂那縱貫額心的紅痕緩緩閃爍，如祭壇之眼甦醒。

六臂齊張，整座皇極殿中一切氣息盡數凝滯，連魔焰都被迫沉寂。

裂縫之中，一抹幽暗光痕浮現。

那抹光痕無聲綻開，緩緩化作一道虛影，投射於殿中半空。

那是一道身影。

銀白長髮，負手而立，背後萬象沉浮，星辰似在其眸中重組，混沌於腳下翻湧。他不語，卻像從未被時光定義過。

—

陸雲鋒驚然抬首，誓血印瞬間劇痛，血紋自行浮現，瘋狂顫動，彷彿某種低層生物對高維意志的本能顫栗。

—

黑影語聲低落，冷若鐵鋒：

「此人，你不得觸。」

「見到他——退。」

「不問、不試、不動念。」

語罷，那虛影於空中悄然散盡，餘光未滅。

—

陸雲鋒顫聲叩首，額貼冰冷石磚，誓血印微微顫鳴，仿若聽見主人的警示，自行燃起一縷血芒。

「……是。」

他不敢問，也不敢記——但那銀髮之影，已深印在他靈魂之中。

—

六臂黑影緩緩後退，氣息逐漸消弭。

但那裂縫未曾合攏，像是一隻未曾闔目的眼睛，冷冷注視著整座大殿。

—

陸雲鋒緩緩起身，帝袍拂地，面容沉寂無波。

他的手背上，那誓血印仍未散去。

一縷幾不可聞的血咒，正在他皮膚之下，悄然低語。

他聽不清那聲音在說什麼，也從不敢嘗試聽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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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空間深處，回鏡心內域。

蝶雪霞靜坐於鏡心核心，銀髮垂落，衣袂無風自展。

一枚與她神魂相映的神格靜懸眉前，滿佈細裂，如千年風暴後未癒的古玉。

鏡心本的銀白靈息正一層又一層流淌而下，將她包圍在溫和靜謐的修復之中。

這些天，她一直如此沉於靈域深層，借回鏡心之力修補神格，不問外事。

直到此刻。

—

一道極為隱晦的氣息，從遙遠之地透入原初空間，非是靈壓衝擊，也非法則撼動，而是從鏡心深處——她沉眠萬年的神格核心中，悄然引發共鳴。

那氣息，她不陌生。

神格微震，一縷銀芒自她周身浮起，如蝶翼輕張，隱約映出一個熟悉而令人不快的名字。

「裂界尊・虛域魔……你也敢來這裡？」

蝶雪霞輕聲低喃，眼神微沉。

—

當初那一戰，她記得太清楚。

而那尊六臂異形的魔主，就是當年在她掌下掙扎逃逸的其中之一。

「居然在這玄域現身？」

—

她指尖輕彈，一縷光絲探入鏡心邊界，所見之處氣流扭曲，靈脈逆亂，天地如被強行撕裂。

蝶雪霞眼神微沉，銀眸深處閃過一絲暗光。

「你動靜如此之大……總覺得，這裡頭藏著什麼陰謀。」

她抬眸望向虛空，神識隱隱捕捉到某種遠端扭曲的氣息流向。

「不能只在這裡等著。」

她指尖一轉，觸向虛空一點，輕聲開口：

「我出去一趟，有些事要查。」

一縷傳音自鏡心靜靜逸出，穿過原初空間，化入周玄識海深處。

「我會回來的，不用找我。」

語畢，她唇角輕挑，銀蝶光痕悄然綻放，下一瞬，整個人已沒入空間之中。

風過無聲，湖水不驚。

只有小院角落處，那棵靈根幻影所化的小樹，輕輕晃了晃枝葉，似有所感，又似在靜候她歸來。

—

數日後，北洲三大王朝皆陷入躁動。

黑河王朝星象混亂，原本穩定的九重天宮忽然錯位，夜天殘星如墜，玄觀眾長老連夜推演，卻皆無果。

雪原王朝地脈反噬，萬丈靈泉逆湧為柱，震裂原本穩定的冰域封脈，元老院驚動，全域預警升級。

神璃王朝卦臺震碎，百年未動的玄龜銅鏡自行崩裂，前朝秘庫同時發出警鳴，三位大祭齊聚，也無法算出異象頭。

一時間三朝主脈皆疑有大變，令諸朝探子四出，試圖尋得答案。

—

而他們安插於昊霜王朝的暗線探子，幾乎同時回報：

昊霜王庭，已啟整軍。

兵脈浮動，調令頻出，三線戰區皆出現封界徵兆，像是……即將對北境諸朝，發動一場突襲。

無形風暴已至，只待號角響起，焚天裂地，北洲天機盡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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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宗，大殿主階。

朝陽初上，金舟破雲。

一艘金紋靈舟於虛空中徐徐落下，殿前侍童傳報：「臥龍商會使者求見，奉命面見宗主。」

—

林滄溟眉頭一挑，與身旁幾位長老對視一眼，皆露驚疑之色。

臥龍商會，玄域兩大商會之一，平日連聖宗都難請一面，今日竟主動登門？

—

使者步入殿中，年約五旬，氣度沉穩。未多言語，便自袖中取出一物，雙手奉上：

「臥龍商會會長溫太親啟。」

「特遣在下，攜紫金尊令，拜訪貴宗周玄公子。」

「並請林宗主代為轉達，北洲雲空城大拍即啟，會上有一物，會長認為或許……他會感興趣。」

—

林滄溟一怔，下意識接過那枚令牌。

半掌長的金紫玉令，玉質通透，邊緣纏繞九層古紋，尊貴不凡。

下一瞬，整座大殿陷入死寂。

—

「紫金……紫金令？」大老長喃喃低語，彷彿懷疑自己看錯。

林滄溟瞳孔一縮，忍不住低聲道：

「這紫金令……竟真有其物？」

紫金令，臥龍商會傳說級的至尊客令。

據傳自創會以來，僅授三人，其人無一不是翻掌玄域的大人物。此令若現，無數勢力爭相結交，見令如見商會會長本尊。

而今日，這傳說中的紫金令，竟刻著「周玄」之名，出現在自己手中。

—

震驚過後，林滄溟眉頭輕蹙，似想起什麼，喃喃自語：

「莫非……就是那日秘境之戰？」

「一掌斷虛……」

「連合道境都擋不住的那一戰，果然已傳了出去？」

—

使者似不欲多言，從懷中又取出一枚金令遞上：

「另外，會長特贈黃金尊令一枚，轉呈林宗主。」

「本令可於臥龍旗下所有商域享八折優惠，並預留拍賣會一等包廂。另由會長親自授權，預儲五千萬上品靈石。」

「至於那紫金令。」

使者微頷首，語氣沉穩而克制：

「此令可於臥龍旗下所有商域，一折優惠、無審核特等賒帳，終身無限額。」

「會長另預儲五千萬極品靈石，設為會場最高包廂見面禮，敬獻周公子。」

—

語落無聲。

整座大殿，彷彿氣機坍縮，萬籟俱寂。

不知是誰，悄然倒吸了一口氣。

下一瞬，諸位長老齊齊變色。

「……極品靈石……五千萬？」煉丹堂堂主墨長青聲音乾澀，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現幻聽。

「還是一折……還是永久……」煉器堂副堂主陸青崖喉結上下滑動，額角微見冷汗。

「據說中洲四大聖地，也僅有一宗握有紫金令……可從未聽過，臥龍會長會親題其名，還專使送至宗門門前。」

執法堂堂主古元平低聲自語，手指微顫。

—

而林滄溟，一直靜靜站著，掌中紫金令如灼燙般沉重，他凝視良久，才緩緩開口：

「當年聽過此令傳聞，只當是誇大之語……今日得見，方知世間竟真有此等身份之別。」

他一頓，目光閃動，忽然想到什麼：

「看來，那日秘境之戰……不只傳了出去，恐怕連臥龍總會的那些老怪，也動容了。」

「這可不只是招攬——這是禮遇，是尊榮，是一種……身份宣告。」

他沒有說完，只是深吸一口氣，長身起步，語氣說不出的愉快：

「我得親自去請他，否則這等令牌，怕是還沒人能說服得動那位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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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眾人這才稍緩，仍不免低聲交談，語氣滿是唏噓與驚歎：

「紫金令現……周玄這一出，不只翻了宗內聲望，只怕連玄域格局都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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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空間，後山小院。

清風輕拂，枝影搖曳。周玄懶懶倚在石榻上，眼微闔，像是在午寐，又像只是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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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一道熟悉的氣息從院外臨近，未及傳報，一道身影已悄然落於院前。

林滄溟身披青紋道袍，踏入院內，面上竟帶著幾分難得的笑意。

「你倒還真是閒得住。」他開口語帶輕嘆，隨手自袖中取出一道令牌，擱在桌上。

「臥龍商會剛送來，說邀請你赴北洲雲空城大拍。這是他們的紫金尊令。」

—

周玄未睜眼，只伸指一勾，那令牌便自石桌滑入掌中。

他低頭掃了一眼，眉梢一挑：「連名字都刻了？這倒是夠上心。」

—

林滄溟笑著補了一句：

「紫金令的事你應該聽過吧？」

「整個玄域也沒幾人見過這東西，傳說是臥龍商會最高尊令，只給最頂尖的存在。」

「這枚……現在是你的。」

—

周玄將令牌翻了翻，慢悠悠開口：

「聽起來挺不錯的。」

「但……這世上沒人做虧本生意。」

他語氣淡淡，「這種好事主動送上門，怎麼看都不像是為了做朋友。」

—

林滄溟聞言，倒也不惱，只是笑了笑：

「臥龍商會，玄域兩大商會之一，底蘊深厚、人脈遍布諸洲。他們若真想結交，也不算異事。」

「更何況，這段時間你聲勢漸起，有他們這等盟友，對青玄宗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

「不過去一趟拍賣會而已，沒什麼損失，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穫。」

—

周玄終於抬眼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你說得倒比他們還積極。」

「怎麼？你收了人家什麼好處，還是一心想把我這師弟給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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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滄溟輕咳一聲，笑而不語，自袖中又取出一道金令，輕輕放在旁邊：

「……他們順便給了我這個。黃金尊令，八折優惠、一等包廂，還預儲了五千萬上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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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一挑眉，語氣淡淡：「果然收了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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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滄溟不以為意，反而笑容更深：「他們還提了一句，聽說拍賣上，有一樣東西……與你那弟子，說不定有些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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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眉頭微挑，沒說話，手中把玩著那枚紫金令。

而此時，九境對映塔內，三道身影正於幻境中煉戰不休，刀劍拳氣，將天地燒得如火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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