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二十一章《裂境初試》

幻氣迷離，霧林幽深；裂谷深層，雷磁交錯。

—

白蘇蘇跪倒於一片濃霧籠罩的幻林中，銀甲微斑，握槍之手指節泛白。

耳邊，一道道熟悉卻又遙遠的聲音悄然浮現——

「主將，這次……讓我們替妳開路。」

—

前方迷霧翻湧，一個高瘦挺拔的身影緩步走來，身披破碎霜騎軍戰袍，正是她的副將嶽少淵。

緊隨其後，黃衍咧嘴笑著揮手：

「別回頭，走下去，妳才能帶著我們活著。」

—

而最後，沉默無聲的韓震林，只是朝她輕輕點了點頭，眼底透著堅定如山的守護。

他們的身影自濃霧中踏步而出，戰袍斑駁，血氣縈繞，朝她緩緩伸手。

「裂雪不滅……玄槍不屈。」

—

白蘇蘇心頭驀地一震，那是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她曾發誓要護到底的兄弟，卻一個個，已成黃土。

手指微顫，她竟無法上前半步。

那是她的副將，她曾經最信任的兄弟。

—

幻境如鉤，心魂如裂，她僵立原地，無法自拔，任由幻氣滲透心神，真假難辨。

而在現實之中，已然有兩道殺意悄然接近了白蘇蘇——

早潛伏於虛空裂縫之間的幻離門心修與血影殿刺修，此時出手了。

一把鋒利的匕首無聲破空，直刺了她的心口！

—

幾丈外，陷於迷霧之中的嶽子衡正破霧而來。

—

在白蘇蘇遇伏的同一時間，嶽子衡立刻感知到白蘇蘇氣機紊亂，驟然眉心猛地一緊！

「糟了！」

他化作一道劍光破林直掠，劍芒如流星劃夜，直破幻陣！

但仍慢了半步。

—

匕首已然劃過，嶽子衡及時出劍斬斷匕身，然餘勁未散，重重擊在白蘇蘇的側腰之上！

—

「咚！」

—

白蘇蘇悶哼一聲，身形如斷線之風箏，跌入旁側的空間裂隙！

銀甲碎光四散，白蘇蘇身形被幻氣捲入空間裂隙，指尖死死攥著銀槍，直墜幻林深處！

—

嶽子衡眼神一沉大喊道：

「白蘇蘇！」

接著劍氣驟起，強行震開四周潛伏的血影與幻離修者！

但白蘇蘇的氣息，已在空間裂隙深處迅速遠去，難以追尋。

—

幻林更深處。

—

殘破的古陣與斷裂的靈紋散落其間，銀甲斑駁的白蘇蘇半跪於地，喘息微促。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一股古老而沉重的戰意，正自地底緩緩甦醒。

碎石遍地，幽暗幻林深處。樹影斜斷，空氣中仍漂浮著未散的血腥與幻息，似殘戰未止。

她眼底仍殘留著剛才未盡的悸動與哀意，但此刻，周身氣息卻逐漸沉靜。

—

嶽子衡立於斷崖碎石之上，銀白劍身緩緩垂下，指尖微顫，周身雷火交纏，劍意冰寒如霜，卻壓抑著怒火難掩。

他的衣襟微亂，目光死死盯著對面正圍攏而來的數名血影殿與幻離門弟子。

每一寸氣息都緊繃得近乎扯裂。

—

他知白蘇蘇此刻已失蹤於林海深處，生死未卜。

他無法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心中焦灼如火，殺意從四肢百骸滲出。

—

嶽子衡低聲吐字，像寒鐵敲擊而出，冷冽滲骨。

「滾過來。」

下一瞬，星霜劍氣暴起，雷火交錯，一步踏出，劍光如虹！

—

對面的血影與幻離門弟子心頭齊震，只覺一股鋒銳到極點的殺意壓頂而來，根本無法喘息！

有人大喝出聲。

「小心——！」

但已來不及。

—

劍光悄無聲息掠出，空氣為之一凍。

雷磁在斷木與塵霧間驟然炸響，如山雨將至的第一聲悶雷。

每一劍斬落，皆是直取要害，帶著毀滅性的爆發力，彷彿要將擋路之人一劍清空！

—

嶽子衡聲音沙啞低沉，劍氣之中，寒意與焦灼同時翻湧。

「別擋我路。」

他步步逼近，劍下無情。

每一次出手，都在告訴這片幻林——誰擋他救人之路，他便斬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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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幻林深層，空間扭曲，一片死寂。

白蘇蘇半跪於斷裂石陣之中，銀甲破碎，血跡沿著腰際滑落。

她的指尖緊握長槍，卻感覺不到靈氣的運轉——仿佛此地封絕了一切法脈流通。

—

四周遍佈破損兵陣與倒塌石柱，似有萬軍之魂沉眠其下。

她視線緩緩掃過，忽然，在一堆殘陣碎石之中，一塊殘破石碑映入眼簾。

—

她撐起身子，走近，用指尖拂去浮土。石碑之上，刻著四個幾欲消磨的斑駁古字：

——裂風真形。

—

白蘇蘇從未聽過這四字，卻在看見的那一刻，胸口一陣悶震，仿佛有什麼沉睡在她血脈深處的記憶被震醒。

她還來不及多想，忽然，空間一震——

陣心碎地之上，銀光凝聚，幻象悄然展開。

—

她驚愕地看著，那些倒塌的戰旗緩緩挺立，一道銀白戰甲的高大身影自風中走出，背後萬軍列陣，殺聲震天！

—

那是她此生見過最極致的一幕——

一道槍影橫掃山河，雷罡咆哮如神怒。白甲將軍身姿挺拔，一槍挑碎前軍萬敵之陣，無數黑影如草芥般翻飛。

他獨立於萬軍中央，步步前行，無一人可近其身！

—

一槍裂地，一槍斷空。

她甚至看到，敵軍大陣被一擊擊穿後，空間如同破布般綻裂，那銀白身影邁步而入，留下無數震懾目光與不甘嚎哭。

幻象極短，只一息。

銀光消散，風聲驟斷。

—

但白蘇蘇卻久久站立不動，心神彷彿仍被那一槍撕裂，無法自拔。

「……那是誰……？」

她喃喃低語。

身體微顫，不是因恐懼，而是本能的共鳴。

—

就在這時，斷裂石陣中央，一道模糊的銀甲戰影悄然浮現。

祂背對光，面容不明，手持長槍，靜立無語。

—

戰意凝如實質，自虛空鋪開，如同萬軍再臨，壓得她幾欲跪伏。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那銀影是誰，但她知道——

若要離開此地，似乎唯有一戰，因她感覺到濃濃的殺氣與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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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槍意翻湧，氣血沸騰，心跳如鼓。

他似在靜觀，似在等待。

下一瞬，他長槍再起，氣息驟轉——這一槍，真正帶上了殺意！

白蘇蘇剛站穩，便感到空氣驟冷，一縷近乎實質的戰壓直刺神魂。

銀甲戰影如同萬軍壓境，虛空之中竟浮現出無數槍痕、殘影、戰陣斷紋——

這不是幻術，而是那銀甲戰影壓出的真形。

—

但此時白蘇蘇卻忽然身體一震，氣血翻湧，再也擋不住胸口未癒的舊傷，一口血猛然吐出，跪倒於地！

耳中，嗡嗡作響，銀槍在指尖微顫。

—

遠方那銀甲戰影無聲踏步，每一步，戰意愈盛，殺機凝成霜雪撕空。

她動不了——身體無法動、靈氣難以運行，甚至連槍意都開始混亂。

……就像那一天的大雪之夜。

令白蘇蘇刻骨的回憶，再度撕裂而來。

—

嶽少淵的氣息斷了。

黃衍沒了。

韓震林……也沒了。

那三道熟悉的身影，血染銀甲，倒在她背後替她擋下死路。

一個個倒下，沒留遺言，連屍骨都沒帶回。

那場雪太冷，她已不記得自己怎麼活下來，只知道，若回頭，便會崩潰、會跪地、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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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後，忽地抬眸。

銀光自瞳孔燃起，氣場驟然爆震，髮絲逆風飛舞，肌膚微震如雷霆過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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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爆發，而是覺醒——

氣流盤旋於她四周，殺意與戰意融合為一，銀槍主動飛回掌中，槍身之上的戰紋自動點亮，銀芒迸裂如雷霆！

四周空間竟一寸寸碎裂，雷罡交纏，一圈圈白色氣旋以她為心瘋狂擴散。

將那剛剛襲來的銀甲戰影的壓力——硬生生的反壓回去！

她踏步而出，銀甲崩裂，露出緊繃血肉與冷冽輪廓。

—

銀甲戰影一震，仿若也微微抬首。

他看見了她的變化——

那銀光之眼，那如將星重燃的氣息，那股不為生、不為勝，只為戰而生的意志——

—

那熟悉至極的氣息，如潮水般洶湧再現。

銀甲戰影嘴角微動，露出一絲極輕微的笑意。

他低聲喃喃，聲音輕到近乎無聲，卻透著深深的懷念與歸屬。

「……主上。」

—

白蘇蘇深吸一口氣，周身氣機震盪，氣脈如雷貫體，銀槍緩緩橫起於胸前。

槍意如絲，縈繞槍身；戰意如龍，自血脈奔湧；殺意如海，自神魂深處洶湧而來。

三意交融，如雷霆般在她體內奔騰！

她雙目微闔，銀光自瞳孔驟然綻放，似有雷星閃耀其中！

—

下一瞬，她抬眸望向銀甲戰影，銀光如刀、氣息如弦，一股屬於戰者本的極致殺意驟然凌空而起！

—

白蘇蘇的聲音低冷，如鐵刃劃開沉霧的喊道。

「雷轟裂罡式・四式——雷轟。」

銀槍一振，雷光瞬爆！

全身氣機、魂意、戰意同時灌注於槍——

那一刻，她不再是人，而是化身為戰場本身，為殺伐與雷霆所塑、由戰意與信念所築！

她踏前一步，銀槍疾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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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

粗如天柱的雷罡自槍尖怒湧而出，空間轟然撕裂，雷爆貫穿虛空，氣浪席捲整片戰陣！

四方戰意皆為之顫抖，銀光掠空、氣機震天，如神臨寂地！

那銀甲戰影無懼，直面雷霆，硬生生的扛下了白蘇蘇的全力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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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縱橫，虛空崩塌。

銀甲戰影胸口被雷罡轟中，身形微震，卻未倒退半步。

—

祂靜靜立在破碎的戰陣中心，長槍緩緩垂落於地，槍尖刺入斷石，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嗡鳴。

沒有憤怒，沒有不甘。

祂仿佛早已等待這一刻許久，只是在最後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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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銀槍低垂，喘息微促。

四周風聲止息，破陣之地萬籟無聲，唯餘她與那銀甲戰影遙遙相對。

—

銀甲戰影緩緩抬頭，目光透過破碎的銀甲靜靜落在她身上。

那是無言的認可，是戰場上最純粹、只屬於強者與強者間的默契許諾。

—

白蘇蘇喘息微促，銀槍緊握，她明白——

這一戰，她勝了。

身體的痛苦在這一刻全部湧現。

重傷的軀體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軟，幾欲倒地，她卻咬牙撐起銀槍，硬生生將自己架住。

槍尖刺地，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

而就在此時——

大地微震，空氣轟鳴。

四面八方，整座裂風真形戰場殘留的戰意，如潮水般激蕩而起，朝她席捲而來！

不再有壓迫。

那是主動的獻祭。

銀甲戰影微笑著閉上雙眼，身形在戰意中逐漸消散，最後一縷氣息融入洶湧而至的戰場之氣。

—

白蘇蘇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自以為的認定——

這是祂，這位古戰魂，將所有戰意遺留，當作勝者的獎勵，送給了她。

—

她再也支撐不住，盤膝而坐，將長槍橫於膝上。

運轉氣息，靈脈開闔。

—

她張口輕吐一口濁氣，迎著那鋪天蓋地湧入的戰意與殺伐之氣，開始吞納、煉化、同化！

一縷縷炙熱戰流灌入丹田，氣海轟鳴作響，乾涸經脈飛速癒合，血肉重塑，氣機奔雷！

—

白蘇蘇的境界，隨著戰意的狂潮，節節攀升。

凝丹境六品——七品——八品！

氣息如洪流席捲，戰意翻湧，銀髮獵獵作響。

最後，一聲如雷的輕響在體內炸開，血氣洗滌、靈脈重鑄！

—

白蘇蘇的氣息，在破碎戰陣之中穩穩定下。

凝丹境巔峰！

她緩緩睜開眼，銀光內斂，眸中再無過往的青澀，只有戰者的冷峻與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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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同一時間，幻林另一端。

—

劍光破霧，一道青衣身影閃電般穿梭於林間斷木之間，衣袂翻飛，氣機驟斂。

陸青禾雙手持劍，將身後的陸星澈護在身後，步伐穩如磐石。

他望著四面圍來的血影殿與幻離門修者，眼中再無逃避與迷惘，只有斷然與殺意。

「他步未動，天地氣殺先至，斬聲未起，劍意已破林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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