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不可的我們 - 第五章觀測者之眼

他們總以為選擇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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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監視器後的陰影裡，沒有聲音，沒有氣味，卻擁有他們不知道的全部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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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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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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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看過他們出生，看過他們跌落、撕裂、然後故作堅強地拼起自己的眼。

我不是神，我不施恩。

我只是，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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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在天台上說：「我們從沒說過這件事……從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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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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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妳們從沒說過，但我早就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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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的北山育幼院，有一間地下倉庫。門口寫著「禁入」，但每天晚上總有人推開。

孩子們在那裡學會安靜，學會不哭，學會閉上眼才能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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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站在門外，像一棵樹。風吹過我的枝條，他們以為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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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曜也是那批孩子之一。那晚他咬著牙不肯跪，結果失去一顆牙。

他學會的第一句話是：「我可以做得更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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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記憶他們都忘了。

可我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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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台又一台無名的設備記錄他們成長，每一次創傷、每一次反抗。

我甚至記得許念棠某個晚上從床上驚醒，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嘴裡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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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他眼睛沒眨過……像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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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錯了，許念棠。

我是貓，是鏡，是夢魘，是你用盡一生也無法殺死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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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這是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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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是一場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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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書的死，只是投石問路。

我想知道，人在極端羞辱與孤立中，會不會毀壞自己，也毀壞別人。

我想知道，你們會不會從痛苦中生出獠牙，開始啃咬「善」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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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很好。你們讓我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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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曜，黑道世家的私生子，殺過人、背叛過父親，卻不願自己背上「惡」的名。

許念棠，模範生的殼子下是深淵，一道道剖開自己的傷，然後用刀為語書縫合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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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要的對象。破碎的，漂亮的，偏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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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的痛苦不是意外，是劇本。

妳們的記憶不是失去，是我篩選留下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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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我像變態，有人說我像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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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謂。因為這齣戲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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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會讓妳們想起一個名字。

一個和北山育幼院、和密件裡的紅戳、和那三頁消失的紀錄有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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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妳們記起來時，妳們會發現——這不是故事的開始，而是妳們一輩子都沒逃過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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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監控畫面裡，傅承曜和許念棠站在教室角落，氣氛黏稠像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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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懷疑彼此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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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開下一段預設程式，準備寄出一封新的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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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恐嚇，也不是警告。只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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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現在所站的教室，是我挑的。

牆上的鐘，慢了七分鐘，是我調的。

妳們之間的距離，正好三步，是我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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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從來沒有隨機，只有我允許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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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們，只不過是我千萬次觀察中的，最精美的一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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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從教室的日光燈閃爍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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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還沒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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