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不可的我們 - 第三章墜落的前言

甯語書死的那一天，天氣很好。

校園陽光溫柔，像從不曾見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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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早上，三年九班的廁所裡，有人拍到一段影片。

那是甯語書最後一次「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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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逼著脫掉外套，只穿制服襯衫，被林倩拉著站在水槽前。

四個女生圍著她，手機拍著，笑聲尖銳得像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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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嘛，語書，我們今天要玩新花樣。」

「聽說你考得很好？那來念一段你的情書啊——就是那張放在你抽屜裡的，對誰寫的？」

「是寫給你爸嗎？還是你叔叔？噁心的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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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書咬著嘴唇，死命不哭。

她知道，一哭就完了。那會讓林倩更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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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啊？」

林倩笑，轉身從包包裡拿出一小瓶藍色的清潔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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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處罰——別擔心，只是清潔馬桶的東西，我查過了，塗在皮膚上不會馬上死，但會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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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書的右手臂被壓住，衣袖捲上來。

清潔液潑上去，她的皮膚瞬間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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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破了唇，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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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你真的不叫耶，超有奴性欸哈哈哈！」

「快拍，拍下來給A班的那些人看看，這就是他們說的『文靜系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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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的閃光燈閃個不停。

有人笑，有人看，但沒人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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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甯語書走出學校，走得很慢。

監視器拍到她經過操場時，停了三次，回頭看校舍。

彷彿想記住自己曾待過這裡，才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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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倩呢？

當晚她和那幾個人吃燒烤，限時打卡寫著：「今天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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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許念棠在甯語書的書包裡，發現了一個被撕爛的日記本。

其中一頁寫著：

「她們說，要是我不乖，就把影片傳給我爸，讓他知道我在學校多骯髒。

可是我沒有骯髒啊，我只是怕得說不出話。

我知道那東西塗上去會痛，可我不敢逃，因為我曾經逃過一次，林倩說——

『逃跑？那我就讓妳一輩子都不能洗乾淨。』」

而就在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頁，語書寫了一句話：

「她們說，是我活該，因為我爸爸曾經犯罪，所以我不配當人。

可我連我爸的罪是什麼都不知道。

念棠，如果你看到這裡……拜託你，不要原諒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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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看著這些字，手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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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甯語書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如果那段影片沒被傳出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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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

那段影片，還沒被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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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晚，有個A班的男生收到匿名訊息，訊息裡是甯語書跪在地上舔馬桶的畫面。

而傳訊的帳號，不是林倩，也不是她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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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根本沒人聽過的帳號名：

「Lacrima.1218」——拉丁文，意為「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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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單純的霸凌。

是有計畫、有技術、有「更高一層的觀察者」存在。

像是有人在利用林倩的殘忍，實驗人性崩壞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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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看著那段影片，靜靜地下載、備份，然後關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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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沒有怨，只有準備。

這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執行命令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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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

殺林倩，不能只是報仇，還要逼「那個躲在幕後的東西」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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