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不可的我們 - 第二十章教室裡的沈默比謊言還大聲

「你有看到這個嗎？」傅承曜推開教室門時，手上晃著一封剛剛印發的公文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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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正在擦黑板，轉頭看了他一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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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紙攤開壓在講桌上，「學校要辦社團成果發表會，所有復社或籌備中的社團都得參加，現場展示活動紀錄與研究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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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借刀殺人式的干預？」她皺眉，「我們才剛開始接手這些舊資料，就要拿出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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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的。可能不只想盯著我們查了什麼，也想讓我們『展示』什麼。」傅承曜靠在桌邊，低聲道：「但也好，既然檯面下要演戲，檯面上就我們來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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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語氣像是在下一場無聲棋，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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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點點頭，轉身從教室角落搬出那堆灰塵未掃乾淨的檔案冊，一冊冊堆到桌上，像在堆一座記憶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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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進檔案室。」她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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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曜沒有問為什麼。他只是走到牆角，拉開那個他提前藏好的工具箱，裡頭裝著一把萬用開鎖器、一隻手電筒，以及一包便利貼，上頭印著幾組實驗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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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風比白天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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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的燈只開了一半，兩人穿過操場時沒說話，只有影子貼在牆面上，一高一低、像是未完成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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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檔案室在行政大樓地下層，門上的感應鎖早在整修時就被換過。傅承曜低聲說：「三分鐘。」便彎下身開始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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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則轉身望著黑暗走廊盡頭，彷彿感受到那裡藏著什麼——不是人，而是某段等不及被發現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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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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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應聲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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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的空氣是死的，像被封印多年的木箱，一開就嗆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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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戴上手套，小心翻動那些學校多年未清理的資料。每一張紙都像能燃起一場小型陰謀。某個灰色檔案夾裡，許念棠抽出了一疊排得整整齊齊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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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起眼，「這些是——參與實驗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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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曜湊過來看，那些名字旁邊都註記了奇怪的代號：A01、A02、A03……然後斷裂，直接跳到A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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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是特例，但這樣看來——」她輕聲說，手指落在A08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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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曜臉色凝重，指著角落一頁，「這裡。這份報告寫著：『A系分組初期測試階段資料，已交由北山觀察小組彙整，待轉交Lacrima主控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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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crima.1218。」她喃喃念出這串熟悉得發冷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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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個代號，在她的夢裡，在她每次經過鏡子閃過的陌生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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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結論，這是起點。」傅承曜語氣低沉，像在讀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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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資料不能全搬，我們要想辦法複製。」她冷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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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曜點頭，開始將其中幾份資料拍照存檔，再刻意留下些干擾的舊檔。離開前，他從櫃子底抽出一份泛黃的申請表，上頭署名的顧問老師名字，正是他熟悉的一位現任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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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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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們社團的指導老師。」傅承曜皺眉，「這不可能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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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公告出現在校網與公告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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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團成果發表會】

日期：兩週後，週五下午

地點：體育館大廳

參與社團需提交完整資料記錄及簡報製作一份，並有成員於現場口頭報告社團創立理念、目前進度與未來計畫。

評選由學務處、輔導室、師長代表與學生會共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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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報？」許念棠當場翻白眼，「我們要怎麼報告這個——什麼？解剖校史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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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就照實寫，只是……寫得像個研究專案。」傅承曜拿出筆記本，開始列清單：「實驗目的、樣本分析、觀察結論、未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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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竟有些雀躍，像個找到實驗老鼠反過來觀察研究員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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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用他們的方式，寫回給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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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沒說話，只是拿出便利貼，貼在筆記本最前一頁，上頭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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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8：主觀自我意識甦醒初期，對觀察產生逆向反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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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們自己觀察自己。」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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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窗外掃過，像有人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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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遊戲還沒結束，但現在，他們也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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