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滄行 - 第四十二章：霧林子時

林間霧重如繭，古松林的陰影層層叠叠，夜風緊鎖，葉聲沙沙。子時將近，池瑛霜站於林口，手握劍柄，眉峰微蹙。她左顧右盼，低聲咕噥：「這女人說今晚來這裡，會不會又耍什麼花樣？」

江清寒站在她身側，一襲青衣微濕，呼吸不勻，咳嗽聲斷續響起。他低聲應道：「若真有詐，她大可不現身。既來，便有話說。」

話音未落，霧中忽然破空之聲輕響，三塊碎石筆直射來，精準襲向二人眉心。池瑛霜劍光一轉，寒芒微閃，石子倏然斷為兩截。江清寒則身形一側，肩隨步斜，避開飛石之餘，卻仍咳了兩聲，嘴角浮出一絲血絲。

「試探而已。」

霧氣稍散，一道藍影緩步現身，正是砂香。她唇邊掛著慵懶的笑，雙手負後，聲音輕柔如絲：「若連這都躲不過，又憑什麼來救人？」

池瑛霜冷哼：「你再來一下，我就真劍不留情了。」

砂香輕擺手，無辜道：「試試反應而已，哪有傷人之意。」

江清寒咳聲漸歇，低聲問：「既來，還請直言你要我們做什麼。」

砂香笑意一斂，語氣亦轉為冷然：「這『仙人賜丹』，背後乃是望神台所設。他們以假丹惑眾，行擄童邪術，據我查得，已有三十七名孩童失蹤。」

池瑛霜劍眉一挑，怒道：「你早知內情，卻等到現在才現身？」

「若我孤身闖帳，早已沒命。」砂香淡聲回道，「今晚是丹會，所有孩童會被運往林中，祭獻邪陣。若要出手，只有今夜。」

江清寒低聲：「你計劃是什麼？」

砂香道：「我們兵分兩路。池瑛霜潛入望神台，以新收弟子之身混入教中，查明教主身份與所在，為後續破局鋪路。江清寒，你隨我伏於林外，負責潛入囚室，設法釋放孩童，並於關鍵時刻接應池瑛霜撤退。」

池瑛霜冷眼斜睨：「你怎麼知我們不會反手賣你？」

「不信我無妨，信你們自己即可。」砂香語氣平靜。

江清寒目光一頓，終是點頭：「說說如何布置。」

砂香微頓，又補上一句：「這教派非比尋常，其下有四大護法，各執一術，一身邪門外功。若要動手，務必避其鋒芒。」

三人圍坐於林間磐石，風聲低鳴。池瑛霜低頭緊握劍柄，神色沉靜；砂香手繪佈局草圖，語速冷靜如冰；江清寒偶爾咳嗽，卻不時指出潛行與撤退的路線，其思路之細密，令兩女皆默然。

霧林寂靜如墓，唯有他們的呼吸與心跳，在死寂裡微微躍動。

此夜未至，殺局已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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