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寶》 - 琛寶

琛寶-無睛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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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吾親吻之時，莫要閉眼。」他說著，又低下頭往覃的脖頸處嚙去，貪婪地求索著，渴望得到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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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便如此放任他，右手取了束那又直又長細軟的毛髮於兩指間輕柔地摩擦著，左手置他腰間，若有若無的揉搓著，溫聲道：「旌，為何呢？」似是不滿唇間的動作被打斷，眉間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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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瞧見吾眸。阿覃，瞧瞧我。」語中帶點苦澀。見身下之人不抬頭，仍在做些動作刻意挑弄自己，不免從心底燃出一絲怒火，卻又於看見那雙透亮的眼眸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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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縱即逝，是存在，亦是查無此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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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戲弄解決了不滿之情，覃便依言注視他，他得願以償，靠近唇邊吻去，唇舌交纏著，溫柔繾綣，誰也不願放開誰，直到察覺愛調戲人的小搗蛋有些喘不過氣，才不捨得地停下，他呼吸凝滯片刻，似是忍了又忍。到底小搗蛋也沒閉上眼，而是一直按照不存在的約定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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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哈哈我知道為什麼啦…… 」還沒順好氣又迫不及待的要說話，旌只是靜靜地聽，眼底漾起一片柔情，用手輕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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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那對漂亮的狐狸眼總是如此望著他，溫情脈脈，無人可替。他不會花言巧語，只知將愛化為行動，將其藏於眼中。事實上，比起這些，以前的覃卻更悅於他極少時候無意間說出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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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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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依舊喜愛以話語傳達愛意，但也從此忘不淨他深邃的眸子，那對眉眼，是獨屬於覃的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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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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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依然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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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音，他臥在床上，看上去精疲力竭，似是好久沒吃飯了，消瘦不少，望向天棚有氣無力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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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該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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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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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他是不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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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已多日未進食了，身體會不堪的。」他端著粗茶淡飯走了進來，至覃身旁，欲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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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放著！」他吼道，很是煩躁，這句話似乎奪走他所剩的力氣，他閉上眼，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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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知道他真的累了，也深知這是他在耍小脾氣的舉止，但他並未因此而縱容他，又是溫言道：「旌託我好好護著你，待他回來，若是您不好好用膳，撐不到那時，我該如何予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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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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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沒有回話但明顯放鬆不少，他繼續說著：「您該好好用膳，接受愚的照顧，完好無損的迎他歸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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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不知是哪家人看上了歸隱的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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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看上，卻是拔刀相向，想著不是己贏就是共死，也沒想過其歸隱的原因竟是敵國之首失蹤已久的長子，而他，就算賠了性命也要保護這早已一無所有的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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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勢眾，很快便落了下風，旌見情勢不利，抱起他就跑，並非落荒而逃，而是不願讓心愛之人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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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何是抱著他跑，自然是因為覃長期在家什麼都不做，只使喚旌，再者，他的身體狀況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好，自修仙以來，每況愈下，也為此白了頭，後來旌說什麼都不願讓他繼續修仙，也不願他再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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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段路，旌看到一間小破屋，對方就要追上了，進了屋子將覃放下，見他慌張的神色歉意油然而生，他輕聲道：「你乖乖呆在這裡，稍後會有人過來，你將他視如我使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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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亂跑，等我回來。」未等覃回應他，一掌將他打暈，輕飄飄地落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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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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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這裡，他又馬上跑出去將對方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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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醒來已經兩天過去了，他完全明白再追出去也是無濟於事，身體卻還是不聽腦子裡理性的聲音，發了瘋似的跑出門外，迎接他的便是面無表情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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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主子。在下是旌的手下，奉命來保護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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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未落，他伸手抓住信的領口，失聲道：「旌呢？！阿旌呢？！」沒等自己手上用力，雙腿已經支撐不住，人瞬間跌落泥濘裡，信本就沒有對他有所提防，也被扯得踉蹌一下，若是覃的手出點力，也許他會直接雙膝落地，但他並無露出任何怒氣，輕手輕腳將覃抱起，走回小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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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掙扎，而是任憑自己那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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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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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保護得毫髮無傷，但他渾身都疼，心口處尤其疼，像是心臟被掏出來惡意糟蹋賤弄，又毫不在乎的胡亂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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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情，他這次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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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前腳剛出小破屋，對方已追上，一批人朝旌追去，三兩人留下找覃，「搜！」堯站在門外等候，盤算著，屋裡兩人尋不及片刻，便被他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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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追襄之子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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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就是來碰碰運氣，傳聞覃隱居後身邊有位大神人，還當真沒有想到是襄國長子，橫豎原本的目標就不是覃，便沒有抓住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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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仍是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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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路打到山崖，旌分神多次，受了不少傷，依舊絲毫沒有投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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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勾起嘴角，漫不經心道：「還當真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呢，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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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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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無作聲，又繼續講道：「我可不記得公子的實力只有這麼一點，看來是猜到了啊……覃，是你的弱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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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緊拳頭，不敢有半分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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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說，我們已經擒住他了，公子，作何感想？」是以末四字咬字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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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底下轉著無法察覺的意義不明的情緒，不過怒意到是透露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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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眼睛挺好的，不過被你如此看著……當真是讓人不爽！」語畢，一張燃起的符紙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向旌的心口處，即使做了萬分防備也無法擋下抑或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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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旌還有掙扎，但他們不知道他最後是為何停下來不反抗了，只覺得他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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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直到收到信的消息，得知他最擔心的人除了身上有些許茅草劃的擦傷，並無什麼大礙，纔終於放下心來，不再做無謂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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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在一車茅草堆裡找到覃的，訊息來得緊急，只說了在一間小破屋，他亦是翻了許久，內心只有一個想法：藏得可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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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空言術」還是這間小破屋，都足以瞭解覃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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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言術，主要發送者需消耗較多靈力，接收者的回覆則少於之，以旌的靈力不須多說，這點耗損對他並不大，但是使用空言術的當下亦需有極強的專注力，儘管是有辦法一心二用的人，也難以掌握分寸，更何況他當時還在與敵方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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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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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這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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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周燃起火紅的燭光，更顯無比黑暗，旌的四肢被人銬起，只能以奇異又難受的姿勢讓雙膝與大地接觸，他直勾勾地盯著地面，空洞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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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信步而行，在他面前晃蕩，又忽然撇過頭來，審視他一番，教人毛骨悚然。走向意識不清的旌，俯視，挑起其下頦，忽而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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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弩之末了還如此恃才傲物？我可曾和你說過，你的雙眸令人作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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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逼自己支起身子，搖搖欲墜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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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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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好笑地看著面前此人，心想這人，挺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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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你拿什麼交換他，你的性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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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一轉，道：「不，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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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捧腹大笑：「你說一個沒了眼的宗子，該如何治理國家？你父親也當真是愛你，至今沒有傳出有二公子呢。人兒全心全意找你，而你同你的……愛人？在外逍遙自在，真是位大孝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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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些，不禁讓人感到諷刺。生而為宗子難不成是他所願？從小逼著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不同意自己的一切決定，還真是位大好父親，不過是覺一天才，不肯放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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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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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被生生挖下，撿起地下的刀，向其腹部捅去，方有神智聽聞的最後一句話，既讓人寬心又讓人發怒，卻也是曾想過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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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原先的目標便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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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被扔回原本所在的樹林，許是聽見有人在呼喊他，竟是醒了過來。咬下一塊布，將雙眼遮起，運轉靈力，嘗試告訴信來尋他，作罷，金丹被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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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起來，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卻有想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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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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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明自己是如何找到準確位置的，只知有個無法言說的吸引力將它拉了過來。聽到摯友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終是放下了心，無力地舉起手，抵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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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帶他至覃身旁便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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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有人在逼近自己，欲睜開眼，卻被熟悉的氣息與聲音打亂思緒。旌用冰冷的手掌覆上他溫暖的眼簾，啞著嗓子道：「不要睜眼，讓我最後吻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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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抬手便感覺到濕熱，無盡的恐懼向他襲來，只是落下溫熱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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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傳來消息，襄國之子，旌，身死於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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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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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無旌無情；後來他無睛無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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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寶-無睛無情》2024/04/05願揚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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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有點久遠了哈哈，湊合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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