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善與惡的交響樂 - 《清晨之前的那間房》

我一個人，在京都某條偏僻街角的酒吧裡。

那地方叫 Soar，氣氛乾淨，像是一場刻意維持的沉默。

調酒師不多話，牆上和天花板擺滿了植物乾燥花，酒單字體是手寫的，像某種快要失傳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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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吧台第三個位子。點了檸檬沙瓦，沒加其他的糖。

我從不是喜歡獨飲的人，但那天風很涼，心很重，

我以為我只是來暖一下思念的碎片，沒想到會被人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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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先是談笑著走進來的——兩個女人，一前一後。

用英文聊天，語速快得像彼此之間早已排練過數千次。

一個聲音偏冷，是老師；一個溫柔收尾，是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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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她們是否注意我，但我注意她們的話題。

她們談外遇，談性，談那種在婚姻與慾望中間

尋求一種「不被定義的自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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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He said it doesn’t count if I didn’t come.」

那一瞬，我的指節緊握杯緣。這不是偷聽，

這是「我懂你」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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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口了，不禮貌地，也不後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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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語言太誠實，讓這間酒吧顯得太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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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一愣，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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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始聊天。老師說她是雙性戀，但婚姻讓她常常選擇性遺忘；

學生笑說她習慣在老師說完後才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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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們：你們今晚是計畫好要這樣地裸露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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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對看，然後不約而同地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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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只是希望被誰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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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們去了居酒屋續攤。

兩次，說的是不同的話題，但語氣都像是剛剛睡醒的坦白。

酒不是醉人的，是時間——讓人願意拆掉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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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們說：今晚不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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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住進一間便宜旅館，三人共睡一間房。

不是誰擁誰入懷，而是誰對誰說——

「我可以暫時讓你遺忘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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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逐件落下，但比衣服更早脫落的，是那種

「在陌生人面前，反而可以安心做自己」的詩意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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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吻的是肩，不是唇。學生咬的是手腕，不是耳垂。

我聽見有人在低語：「這種事，是不是明天就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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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回答。我們選擇以接吻代替答案。

身體不是戰場，而是備份——為了在記憶失真之前，把慾望存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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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清晨的電話聲響起時，老師整個人從我懷裡彈起。

她抓著手機跑進浴室，傳來斷斷續續的「對不起」「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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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追問。我知道這是結束，不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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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後，我沒有再見過她們。

也沒有想刻意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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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時候在異國某個街角看到霓虹閃動，

我會想起那間房、那杯酒、那句簡單卻撕裂心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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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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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們三個人互相成為彼此短暫的靈魂庇護所。

我們沒有名字，只有一場不被世界允許的真實。

而我，把那晚記錄成詩，藏在每一次不被理解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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