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仕謙回到家時，是晚上七點半。 玄關的燈開著，飯桌上整齊乾淨，餐具未動。
她還沒回來。
他脫下外套、鬆開領帶，把手上的文件包放在桌邊。手裡那盒 Hermès 小盒子他看了一眼，又放回抽屜。
張仕謙不是富二代。 他的成就是靠一場場會議、一次次拚命、一段段撐過熬夜與孤獨換來的。 三十出頭，他成了企業的董事總經理。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不只是成就，還是選擇權。
他前妻是大學同學，兩人從年輕時就在一起，是那種典型「念舊成婚」的故事。 她個性溫和、安靜，重家庭、惜名分，但總是抗拒進入他的世界。 公司應酬、正式酒會，她總說自己不舒服、不習慣、不需要——但他知道，那不是不習慣，是她根本不想參與。
一開始他覺得體貼，後來卻慢慢發現，自己像是從兩條人生跑道中抽身回望，只剩他一人在跑。 那段婚姻，是他人生的起點，但他已經不在原點了。
蔣芷喬的出現，剛剛好。 她不是衝進他世界的驚喜，而是一步步、精準地進入他生活。 她從合作項目開始，進退得宜、說話有分寸、懂得什麼時候該在場。
她外表俏麗、性格爽朗，事業幹練，是他從未接觸過的類型。 她參與活動、懂社交、能幫他解話、撐場，從不突兀，卻總能被記得。 她就像他現在需要的那種人：不是陪襯，而是隊友。
她讓他重新想起什麼叫被注意、被崇拜、被需要——而且，是能被用得上的那種人。 她開著BMW、Merc AMG的跑車，瘦小的身子駕駛著極少女性選擇的車款，那種反差讓人印象深刻。 她不張揚，卻精準地知道怎麼在上層社交圈裡被看見。
後來他才知道，這些都是她策略的一部分。 香水、配件、行程安排、出現的場合——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怎麼讓人習慣給她。
他知道她在設計，但他不介意。 因為她也讓他感受到從前沒有人給過的感覺。
她曾經跟他談過自己的背景。 說她來自鄉下小地方，家境貧寒，一切靠自己。 她說得平靜，但他聽得出那背後的咬牙與韌性。 那天晚上，他沒有想征服她，而是想給她安穩。 她喚起了他內心某種保護人的衝動，那是他在婚姻裡早就遺忘的東西。
他甚至佩服她的企圖與能力。 她對市場敏銳，懂時機，應對人際游刃有餘。 他曾想過，他們或許能一起走更遠，不只是他給她安穩，而是一起打造未來。
他從不否認，她是他選的。 不如說，是她讓自己成為「最適合他選的人」。
他不是沒結過婚，也不是不知道愛情那點事。 他只是累了。 對甜言蜜語、對激情、對撕裂。
所以當她靠近時，他沒有抗拒。 因為她不像是在追愛情，而是在談交易。 這種女人他熟，也放心。
她想要什麼，他都知道：房子、身份、社交圈、對外的尊重，還有他——這個品牌。 他給了她，因為她也給了他想要的：一個聽話的伴、一個公關形象、一個永遠不會鬧事的太太。
但他沒說出口的是：他知道這段關係的本質，從來不是愛。 是協議，是妥協，是兩個都怕輸的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穩定。
最近他感覺到她在變了。 話少了，訊息冷了。 她不再問他今晚回不回來，也不再對他的沉默生氣。
他其實有點不安。 但不敢說。 因為他知道——她的這種冷靜，比哭還可怕。
—
他打開手機，點開她的限動。 看見她在一間藝術展覽拍的背影照。 她的字寫著：
「生活是自己的，不需要對誰交代。」
他手指頓了一下。 關掉手機，站在窗前，望著夜色發呆。
💬章尾獨白： 「她從沒說要走，但他知道，她的心，已經不站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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