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 - 第32章活著的意義

突然醒來的空虛令人無法招架。

客廳的窗戶大開，寒風澆灌進來，冷的人心裡發慌。

大概是昨夜喝多了，身上發熱，就把窗戶給打開了。

段君堯起身，摸了根煙走到窗口點燃。

白色的霧氣順著寒風飄散，讓人清醒了不少。

他還記得剛才的對話，是夢，也不是夢。

那是他要把楚懨之送到段君彥身邊的前一天晚上，楚懨之在他的書房裡說的話。

那會兒，楚懨之被他折騰的幾乎動彈不得，挺大個人了蜷縮在沙發的角落里莫名顯得小小一隻的。

眸光空洞的很，段君堯不喜歡，索性不去看，點了煙到窗口抽。

楚懨之就是這個時候開口的。

而他說了什麼呢？

說他的事，不需要牲畜來管。

說的時候不覺得，兩年多過去了，如今想起來卻覺得無比傷人。

可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段君堯將煙頭狠狠的按在了窗台上。

“死了好，死了乾淨！”

段君堯拿著衣服轉身出了門，宿醉令他有些頭痛，喉嚨也絲絲縷縷的發著癢……

自從段君彥接手了段家，段君堯就沒再回來過一次，今天倒是稀奇了。

老許端了兩杯溫茶送進書房，退出來的時候一轉頭就看到了靠在牆邊的裴夢桉。

“裴少爺。”老許壓低了聲音，生怕屋裡的人聽到。

“下去等著吧，二位爺正談事兒呢。”

裴夢桉手指間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紅色同心結，頗有些漫不經心。

“無妨，許叔您先去忙吧，我在這等會兒十爺。”

老許見勸不動他便搖了搖頭自己下樓了。

正碰見許意在櫃子里找東西，從屁股後面給了他一腳。

“乾嘛呢你小兔崽子。”

許意捂著屁股轉身，“爹！我這……林序南手傷了，我給他拿點藥，他一天到晚啥也想不著的豬腦子。”

老許：……

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豬腦子！

老許上前把旁邊的抽屜打開拿了小醫藥箱遞給許意。

“滾滾滾，別在這礙你爹的眼，東西弄亂了還得我老頭子張羅著收拾。”

許意拿了東西，滿意了，也不介意挨罵，自顧自的跑了。

裴夢桉趴在二樓的欄桿上笑著看著下面。

許意啊，小孩子心性，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都還拎不清呢。

書房隔音很好，裴夢桉什麼都聽不見。

不過猜也知道他們在裡面大概在說什麼。

昨日的事，段君堯應該已經知道了。

人啊，總是失去了才知道意義重大。

就是賤！

書房裡。

段君彥靠坐在椅子上，段君堯撐在書桌上，兩人針鋒相對。

“怎麼？我處理個臥底，也要勞煩二哥跑一趟？”

段君堯指尖用力，壓抑著心中翻湧的情緒。

“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往你這裡放了人，但我好歹也算是你哥，你就這麼對我？”

“這麼對你，是怎麼對你？”

段君彥眸色幽深，“二哥，我對叛徒如何，你是知道的，你既然讓他來，那就說明這是一顆你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怎麼？”

“現在後悔了？”

段君堯突然愣了一下，從早晨開始就不甚清醒的發熱頭腦突然冷了下來。

是啊，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呢……

為什麼要這樣呢？

想要一個什麼結果呢？

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裴夢桉靠在牆邊抬眼看過去，正對上段君堯猩紅的雙眸。

段君堯原本沒什麼反應，整個人木著往前走，卻在余光瞥見了什麼之後，猛的頓住了腳步。

是那枚小小的同心結。

是那枚段君堯不要的同心結。

裴夢桉注意到段君堯的眼神，笑著收了手。

同心結從眼前溜走，段君堯控制不住的伸了手。

卻在下一瞬被人一腳踹下了樓梯。

心緒不寧間，段君堯甚至來不及站穩或者扶一下什麼東西，就直接從樓梯上跌落了下去。

渾身疼痛，段君堯卻好像感覺不到，只是抬頭看去，正看到段君彥把裴夢桉擁進懷裡。

刺眼得很。

段君堯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了段家。

他還是沒有拿走那枚同心結。

拿走了有什麼用呢？

人不在了，要物件做什麼。

更重要的是，段君堯一時之間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裴夢桉窩在段君彥懷裡，看著段君堯離開的背影頗有些失魂落魄。

段君彥注意到裴夢桉始終沒有從段君堯身上離開的視線略有不滿。

“怎麼，看不夠了？人都走了。”

裴夢桉回神，笑著抬頭親了親段君彥的頸側。

“只是看著他，就覺得我很幸運罷了。”

就這一句話，不但撫平了段君彥心裡剛剛那一絲一縷的不爽，還成功的讓段君彥感受到了心疼。

段君堯來的太早，兩人早飯都沒來得及吃，這會兒人走了，段君彥摟著裴夢桉下樓吃飯。

吃過飯之後，就直接帶著裴夢桉出了門。

如今世道不太平。

段君彥賺的是要命錢。

軍火、糧食、煤炭……

如今地位、錢財、勢力都如日中天，但很難保證會不會一直如此。

畢竟做這些生意，仇家數都數不清。

端看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要往自己身邊安插人手就知道了。

段君彥心有顧慮，他是無所謂，但攏共就養了這麼一個裴夢桉，總不能讓他也沒有退路。

總該教他些什麼，也好傍身。

段君彥之前帶裴夢桉去過自己私人的地下靶場，但這一次，他帶裴夢桉去的，是他手底下真正的軍火倉庫。

若是裴夢桉有任何一點異心，恐怕段君彥頃刻間就能去見閻王了。

裴夢桉跟著段君彥往前走，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住了腳步，抬手拉了拉段君彥的衣擺。

段君彥回身看去，“怎麼了？”

裴夢桉有些不安，“您真的要帶我進去嗎，我是個外人，您信我嗎，您帶我進去要做什麼呢？我什麼都不會。”

段君彥轉身面對面看著裴夢桉，漆黑的眼眸中盡是情緒。

“裴夢桉，你不是外人，我教給你，你就好好學，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也不是供人賞玩的物件，你該明白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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