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左邊第二席》-短篇 - 第十八章：不死戀人——我不是不死，只是愛得太久了，死過的心臟還會跳

「你信不信，真的有那種人，倒楣到談戀愛都會出車禍？」小林啜著苦艾酒，語氣像在談天氣。

「我信啊，我以前就有個女同事，只要她喜歡的男生跟她吃飯，就一定拉肚子。」葛大爺點了點吧檯，「真的，後來那男生乾脆只請她喝飲料。」

「我說的是更慘的那種——不是拉肚子，是直接出事。什麼火災、高空落物、忽然心臟病發。」

「喔靠，這麼硬核？那女生是什麼？戀愛版死神？」

「差不多吧。反正只要她動了情，對方鐵定要進醫院，嚴重一點還得報紙登出來。」

「綽號我幫你想好了：『不死戀人』。每談一次戀愛，就要有一個人出事，唯一沒事的，就是她自己。」

「而且她不是故意的喔，她超癡情，超專情，連人家借她筆，她都能幻想兩人有共同未來。」

「所以最後一段戀情怎麼樣？」

「男方剛傳完晚安，樓上鋼筋掉下來，睡夢中被貫穿。」

「我靠！這女的千萬別讓她碰到我。」葛大爺發抖。

「你放心，她只喜歡年輕帥哥。」

兩人一陣大笑，小林忽然轉頭：「對了，那個最近來畫畫的妹子去哪了？」

「你說畫小貓那個？回家照顧她的火腿鼠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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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個微笑，跟第七任一模一樣。

不是外表啦，是那種溫柔裡透著膽怯的樣子，好像覺得自己不夠好，卻還是鼓起勇氣對你好——這種人，超級危險。

因為我會陷得特別快。

我沒有告訴他我叫什麼名字，也沒有問他住哪。他只是借我一張便條紙，我回借他一支筆，就這樣而已。我能感覺到，那張紙有些不尋常的溫度，就像第十任寄來的那封最後遺書。

但我不是迷信，我只是習慣。

每當戀情開始有點火苗，我會先看看天氣預報，然後買好繃帶。不是為我，是為他們。

戀愛總是從細節開始，比如他咳嗽時沒有遮嘴，這讓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想讓我染上感冒。這種體貼的設計，真的讓人難以抗拒。

我寫下他的名字——不是他真名，是我給他的稱呼，第十三任，放在備忘錄的愛心資料夾裡。

然後我開始倒楣。

不是我自己倒楣，是那個世界開始提醒我：這份戀情會失敗。

他的小腿撞到公車門，手機掉進油鍋裡，早上喝的咖啡忘記加糖——這些都是前兆。通常過不了一週，他就會重傷、斷片、或是消失。

我很遺憾，也很痛苦，但我不能不愛。

愛情對我來說就像生理現象，只要碰到觸發，就會無法停止。即使知道結果是失敗，我也會努力進行每一次戀情的流程——觀察、幻想、命名、守候、失去。

今天，我坐在酒吧的角落，盯著一個正在寫筆記的男孩。他有點眼熟，像第十五任和第八任的綜合體。他的背影寫滿「會讓我心動」這四個字。

我想，我準備好了。

要再戀愛一次了。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

他踩到自己的筆。

——啪的一聲，摔倒。

熟悉的劇本，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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