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左邊第二席》-短篇 - 第十五章：第六順位的新娘——我一直知道，他心中有五個人

「你知道我最近最討厭哪一類人嗎？」葛大爺把啤酒掩在唇邊問。

「除了你自己？」小林回得不用思考。

「靠，我是說真的。就那種啊，吃火鍋搶蝦的人，然後不剝殼給別人，自己吃三盤還說『我其實不太餓』那種人。」

「你說得這麼具體，是剛剛你老婆做了啥？」

「不是，是我姪女的男朋友，媽的，一臉『我無辜』的表情坐在我們家餐桌前，吃蝦比我還多。」

「你現在是蝦的第六順位嗎？」

「……你這話一說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女生……你看那個吧檯靠窗那位，穿淡粉長裙，喝著加檸檬皮的琴通寧的那個。」

「你不是說不剝殼蝦男嗎？怎麼突然轉向粉色長裙。」

「因為她看起來，就像人生裡永遠排不到第一個的人。」

「嗯？這句話可以喔，說明白點。」

「她是：——『第六順位的新娘』。」

「喔喔喔喔～這綽號要記下來，我喜歡這種悲劇濾鏡。」

「她一直愛著一個人，那人心裡總有五個排在她前面。她沒搶過，也沒爭過，總覺得只要她安靜地等，總有一天會被看到。」

「那她現在還等嗎？」

「她等了很久，等到那個人第五順位開始不穩了，她才開始想，說不定自己有機會往前排。」

「喔，悲劇就是這樣開始的。」

「對，她會以為那是愛情開始，其實只是舊順位沒站穩。」

「……來，這杯我敬她。」

「敬她。」

兩人一同舉杯，酒杯清脆碰撞。

「我完全喝光了，」小林對葛大爺說，「我突然想吃鹹酥又辣的松阪麵了。」

「你喝醉就這一套。」

「你不也一喝酒就把人家說成新娘，搞得像戀愛劇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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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問自己排第幾個。

問了，就會有答案。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c7FpRN4P
有答案，就會不甘心。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SVtedFhP
不甘心，就會想改變。

但我不能改變。因為我沒辦法贏。

他的世界太大，大到容納太多「早一步」的人——初戀、女神、失聯多年的青梅竹馬，甚至某位救過他命的女警。我明知道排不上前五，但我還是喜歡他。

那是種很乾淨的喜歡，不奢望、不逼近，只是默默存在。

每次聚會我都最後一個離開，幫他收東西、送他回家、聽他抱怨那五位裡每一個人的事。他從沒問過我在意什麼，我也從沒回答過他什麼。

因為我知道——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TH0fFsYC
他會來找我，只在那五個人都不見的時候。

那年冬天，他說他心很空。我陪他看了一場電影，他哭得像個孩子。回家路上，他牽了我的手。我沒說話，也沒笑，只是輕輕回握。那時候我想，也許第六順位也有資格過生日。

我們一起過了三十七天。第七天他說習慣了我，第十七天他說不確定心裡的感覺，第三十七天，他在睡夢中叫了第二順位的名字。

我沒有責怪他。只是隔天早上，我消失了。

換了電話，搬了家，從朋友圈淡出。我沒哭，也沒恨。我只是覺得，當第六順位的新娘，是一場自我催眠。

人終究得醒過來。

現在，我會一個人來這間酒吧，點那杯他說過「你喝這個很像電影女主角」的琴通寧。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daDtTq5y
淡粉色的裙子是我挑的最不像我的一件，因為我想讓自己像第一順位那樣站在光底下——哪怕只有一次。

而今晚，有個醉醺醺的男人在遠處笑著說我像誰。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fH8QQwJ0
沒關係。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r6NGn6Nc
我早就學會：無論他們看見的是誰，我都只是一個……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ljgLFfMP
沒有被叫到名字的人。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Z3z2vy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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