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信號源 - 10.不是普通的好看

他並不是第一眼就認出來的。

白車駛過時，他原本只是無意地一瞥。車窗拉開，那張過分安靜的側臉掠過視線，他的手指頓了頓，未點燃的香煙在掌心裡繞了一圈。

有些臉，你不記得名字，卻總會在某個季節、某場夢裡，被不合時宜地喚起。

他收回視線，語氣淡淡的：「……走吧。」

司機剛踩下油門，又聽他忽然開口：「等等。」

他抬手，指尖抵著下巴，像是在撫平某段還沒翻完的記憶頁角。

「那人是誰？」

司機回頭看了眼，愣了一下：

「剛才那位？好像是沈家的二少，沈昀。」

沈昀。

這名字在腦中落下時，有根久未被碰的弦悄悄動了一下。記憶慢慢滲進來——

哪次飯局上聽人提過，有個特別乖的男孩，交往過他那位不太對味的兄弟。

林湛。

他們圈子裡的人向來不少，但說到林湛——那是另一邊的天。

而這個叫沈昀的，就像當時被人不經意提起的小插曲。據說安靜、聽話、長得不張揚卻好看得很乾淨。

直到後來有人笑著提過林湛的那個「前任」，說是個特別乖的男孩，長得乾淨，話不多，挺聽話的，跟林湛站一塊時像幅靜物畫。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KJhklQKt

那會兒他沒太在意，只當少爺圈裡換話題，誰還沒幾段有的沒的過去。

可現在親眼一見，他才發現——照片跟真人，是兩回事。

那不是普通的好看。

是讓人有點……想靠近的安靜。

他靠在座椅上，嗓音慢了下來，帶著種說不出的溫和玩味：

「……原來是他啊。」

「……真乾淨啊，一點都沒剩下。」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Acsz6F7m

司機沒太懂，試探著問：「周少，您才剛把一個緋聞處理掉……」

周時曜笑了笑，眼神追著遠處那輛車的尾燈，語氣輕得像句無關痛癢的話：

「我知道。不過想起來見過他一次，印象還挺深。」

他沒說那印象是什麼——

那孩子坐在林湛身邊時一句話不說，卻像什麼都知道。

那不是乖，是一種被教得很好、但也懂得如何沉默的冷靜。

他靜得像霧，卻讓人不自覺想伸手抓住。

車子重新啟動，司機從後視鏡瞄他一眼，只見他低頭翻了下手機，像是在想行程安排，神情溫和，語氣未變。

他沒說要聯繫沈昀，甚至沒問一句私人資料。

可司機卻隱隱覺得，那位「沈二少」大概逃不掉了。

因為他們家的周少一向不喜歡被人遺忘。

——而這一次，是他主動記起來的。

「林湛，你讓我處理的事情真棘手...」

不過回想起來，那時是在他回國前，在某份舊報告、某場與林家生意無關的私人事件裡，翻到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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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湛留下的私人資料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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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已經模糊的照片，背景是校園長椅上打盹的青年，陽光從樹葉縫隙間落下，他抱著書、眉目清冷，神情鬆弛。那是林湛親自拍的，背後還附了一句註解：

「他很少這麼放鬆。」

——沈昀。

周時耀當時沒多想。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nbCJjRbu
只是覺得林湛罕見地對誰留下了這種描述，又特意留了一份檔案，實在令人好奇。

他一向對林湛的事情興趣不大。林家那孩子太冷，什麼都自己藏得死緊，也從來不說多餘的話。哪怕在那場事情之後，他跟隨林父出國處理一系列後續事務，也從未提過這個人。

但現在不同了。

他收到了一個【任務】。

剛回國，第一眼在紅燈的夜色裡，就撞見這張臉，命運有時候安排得實在太戲劇了。

周時耀抬手按下車窗，讓夜風吹進來一點，仰頭吸了一口氣。

「你說他是不是還不知道？」他忽然問。

司機：「……誰？」

「沈昀啊。」周時耀笑了笑，聲音溫和而壓抑，「他應該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司機皺眉，有些遲疑地說：「您是說……那個？」

「嗯，」他食指摩挲著下巴，像是在回味什麼，「記憶被動了手腳的人，看起來總會有點可憐……」

「你打算？」

「見一見，不然我不好處理。」周時耀打開手機，指尖快速劃過，「讓人查一查他的行程，接下來兩天有什麼活動。他應該還在那間公司吧？」

「這個……可以查。」

「別讓他發現。」

他笑著點頭，語氣輕得像在討論明天去哪間餐廳吃飯，「讓我慢慢來，不能太快，你也幫我注意一下那個。」

司機有些頭痛：「我知道了周少，不過沈家……」

「怕什麼，我又不動他，」周時耀語氣平淡地打斷他，「只是聊聊天，看看到底是什麼能讓林湛那傢伙記到出事前都沒刪掉。」

「況且、」

他收起笑，眼神突然一沉，帶著點罕見的冷意。

「林湛留下來的東西，不止一個人想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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