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止痛藥 - 09 很久之前

「蘇啓，給你講個故事吧。」

喬舒望還是把手從蘇啓手裡抽了出來：「故事聽完，你就離開吧。」

蘇啓其實並沒有琢磨出喬舒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離開又是指什麼？

是指離開這間奶茶店、這座小城，還是指離開……喬舒望？

蘇啓連喝了幾口的奶茶都不太能嘗出來味道了。

他向來覺得自己的預感准得可怕，從小到大，發生任何壞事之前他都在第一時刻感受到一種從心臟迸發出來的冷意。

就像現在。

只是從前他都沒機會逃走，但他現在還有機會，在喬舒望說出他不想聽到的故事之前——

「我回家等你吧。」

蘇啓站起來的速度太快，凳腳滑過地面發出尖銳的一聲，連百無聊賴地站在收銀台旁邊的店員都從手機遊戲中突然抬起頭來。

但喬舒望比他的動作更快，伸出手馬上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蘇啓被喬舒望手的溫度冰了一下，又想掙開他，但卻發現自己掙不開。

雖然喬舒望並沒有捏痛他，但他還是知道自己使再大的力氣也走不開。

「蘇蘇，坐下。」

那時他們在一起有幾年，四年還是五年？

蘇啓太過明白喬舒望的眼神和語氣，他太清楚，如果今天不坐在這裡聽喬舒望把要說的故事說完，他是走不掉的。

就想蘇啓所預感的那樣，喬舒望開口的第一句，就讓他後悔坐下來聽了他的故事：

「對不起，蘇蘇，我騙了你。」

蘇啓很好奇為什麼一個人會同時叫著自己的小名，又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喬舒望好像是在給自己反應時間一般，在說完這句之後停著有好幾十秒都沒有再說下一句話。

而蘇啓就這樣直直地看進喬舒望的瞳孔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任何的表情。

「我不是什麼繼承了有錢父母的遺產然後15歲去美國投靠親戚的喬家獨子。」

「你也看到了，跟你不一樣，我甚至都不是什麼大城市的人——」

蘇啓覺得喬舒望抓錯重點，他難道真的在乎的是另一半的出身嗎？

他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喬舒望還是這樣自顧自地一點點說了下去。

「很久以前，我都忘了有多久以前，那時我爸還沒生病，我們也還沒搬來這裡，還在比這裡更偏僻一點的鄉下。」

「我那時是高一馬上升高二的暑假。」

「就是那個暑假，我們村來了一隊過來支教的大學生。」

「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他們的眼神，對我們帶著好奇的憐憫，以及疏離。」

「但有一個人不一樣，他從來沒有對我們有過憐憫的眼神，甚至連超出常理的好奇都沒有。」

蘇啓突然插了一句：「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喬舒望不自然地垂了一下眼才回答道：「男的。」

蘇啓的心沈了一點，但此時此刻的情景他只應了一聲，示意喬舒望繼續。

「他經常跟我們一起打籃球，還帶了一些大城市才能看到的雜誌給我們，什麼NBA的球員那些，甚至還有一些跑車的雜誌——」

「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或者說至少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還有超過五個零的價格標籤。」

蘇啓無法控制自己不快進一般地想要先跳到故事的結局：

「所以呢，你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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