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真美 - 最後

今天是最後一天，妳要求我帶妳去戶外走走，我應下了。

我帶妳到妳最愛的牧場，那日人很少，妳興奮的左右張望，望著那彷彿無邊無際的草原開懷大笑。

「好、好開心呀！」

我摸摸妳的髮，墨黑的髮絲柔順，我有些不捨。

「青，我想下去走！」

妳回頭對我笑著，眸中帶著渴望。

我輕輕勾起唇角，「好。」

妳搖晃著從輪椅站起，雙腳打著顫，卻推了我想攙扶的手。

「我要自己來！」

我失笑，被拒絕的手轉而拿起掛在頸上的相機，對準妳的身影，看著妳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卻充滿著堅定決心的步伐，按下快門。

「喀嚓！」

妳回了頭，看見我手上的相機笑罵道：「拍什麼啊！真是！」

但妳沒有阻止我，沒有叫我不要拍，我望著相機裡妳堅強的身影，毫不猶豫，一張一張拍下來。

「哈、哈啾！」

聽見妳打噴嚏的聲音，我忙不迭上前將手臂上搭著的外套披到妳身上，再跑回去，從輪椅扶手上的保溫瓶裡倒了杯熱水塞進妳手中。

「緊張什麼，我小孩噢？」

妳啜飲著冒著白煙的熱水，嗔我一眼，我苦笑了一下。

「沒辦法，妳就像小孩子。」

「哼，不用那麼擔心我啦！」

我突然有點鼻酸，裝作沒聽到的撇頭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再次拿起相機。

「快點，我再給妳拍一張。」

「嗯！」

妳笑容燦爛地站在青青草地上，清純的臉龐揚起彷彿不屬於人間，天使般的笑顏，眸中倒映萬千光華。

這是我看過最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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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妳倚在副駕駛座，眼睛半閉，昏昏欲睡的樣子。

我把大衣披在妳身上，專心整理著妳的領子。

「青，不要哭哦。」

妳突然說道，輕輕的一句話，卻撼動了我的心。

「我沒有關係的，剛才我選的那一張照片，要放在我的葬禮上哦。」

那張照片，是妳笑的最燦爛的一張。

我真的好想哭，可是忍住了，「說什麼呢，什麼葬禮，這個玩笑真不好笑，好了好了，妳先睡，我開車，到了叫妳。」

妳模糊應下，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緩。

我開車在人煙稀少的鄉間小路，手指緊緊扣著方向盤，指節都發了白。

妳說，妳小時候出過車禍，之後腿就不太好，要不停做復健，大家都歧視妳，不跟妳做朋友，妳很感謝我陪在妳身邊，妳很幸運。

妳說，妳月初復健的時候，醫生說恢復的不錯，這個月可以開始慢慢走路，情況好的話這個月完就可以不用頻繁復健了，我們還為此慶祝了一場。

妳說，妳上星期做健康檢查時，檢查出得了癌症，已經瀕臨末期了，但是妳笑著跟我說沒關係，一個禮拜後就去化療，一定會好起來。

可是我們心裡都知道，好的機率，千萬分之一。

「我要趕快復健，這樣就能趁化療前跟青妳一起出去玩！」

「我一定會好的！青妳要相信我啊！要有信心呦！」

「青我跟妳說哦，我今天啊……」

「青妳看那個……」

「青……」

「青！」

我吸了吸鼻子，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手上，順著手指流到方向盤上，滑落。

傻女孩，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還是沒有哭過，還是那麼樂觀。

「妳都沒有哭了……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哭呢……」

我抹去臉龐的淚水，卻越抹越多。

哭著，笑了。

為什麼，就連最後的請求都這麼簡單？為什麼不讓我為妳付出所有，傾盡全部？

傻女孩！

「好希望我可以走遍全世界，看過所有美景，可是我不行。如果青妳有機會的話，一定要代替我，完成我的夢想哦！」

我的傻閨蜜，就連最後一步都讓我擔心。

我一定會為妳，為我們，完成願望的。

「青，我好喜歡妳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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