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02章：消失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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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仔，聽說你昨晚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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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貨架間整理商品，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差點把手中的泡麵盒子摔到地上。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誰——李嘉輝，江湖人稱「輝爺」，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同時也是新港市某網絡媒體的記者，專門報導那些獵奇、靈異、都市傳說之類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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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嘛？」我頭也不回地問道，繼續擺放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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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歹也是多年老友，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輝仔誇張地嘆了口氣，逕自走到收銀台旁邊，從冰櫃裡拿出一罐啤酒，「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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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身，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一如既往的黑框眼鏡後是一雙永遠閃爍著好奇光芒的眼睛，頭髮亂得像鳥窩，似乎從不知道什麼叫梳子。他瘦削的臉上總帶著那種介於嘲諷和真誠之間的微笑，三天沒刮的鬍渣讓他看起來更像個不修邊幅的文青。身上穿著皺巴巴的白色襯衫，袖子隨意捲到手肘，領口敞開，露出裡面印著某個地下樂隊標誌的T恤。牛仔褲上沾著幾處咖啡漬，膝蓋處已經磨白。肩上斜跨著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破舊相機包，上面縫滿了各種奇怪的布章。整個人看起來既精力充沛又睡眠不足，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和他臉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形成了奇妙的對比——這就是輝仔，永遠像是剛從某個荒誕故事現場趕來的都市傳說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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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知道我見鬼了？」我拿起啤酒，幫他結了賬，然後回到收銀台後坐下。今晚店裡難得清閒，老闆張叔也早早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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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拉過一張摺椅，大咧咧地坐下，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啤酒。「張叔今早交班時說的啊，說你昨晚好像受了什麼驚嚇，臉色很差。」他停下來，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了？別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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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說出來可能會顯得我神經質，但如果不說，他肯定會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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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來了個怪客人，」我最終還是開口，「穿風衣戴鴨舌帽那種，走路很奇怪，說話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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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輝仔挑起眉毛，示意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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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詭異的是——」我壓低聲音，「監控錄像裡的他和我親眼看到的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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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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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像裡的他......像鬼一樣，模糊、扭曲，動作特別快，」我艱難地組織著語言，「而且他身上有個奇怪的徽章，在錄像裡能看得更清楚——五角星被黑色圓環包圍，中間有個眼睛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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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放下啤酒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確定是這種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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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頭，「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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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相機包裡拿出一部平板電腦，快速滑動幾下，然後遞給我。「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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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是一篇網絡報導，標題醒目：《新港市連續失蹤案：巧合還是陰謀？》。配圖是幾張模糊的證件照，中間被打上了「失蹤」字樣。我快速瀏覽文章內容，心臟漸漸沉了下去——過去三個月，新港市有九人離奇失蹤，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與一個名為「寧靜星光互助會」的組織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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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組織......」我滑到報導中間的圖片，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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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互助會的標誌——一顆五角星被黑色圓環包圍，中心是一個閉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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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晚那個怪客胸前的徽章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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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調查這個案子，」輝仔的聲音變得罕見地嚴肅，「這個所謂的『寧靜星光互助會』表面上是個推廣心靈健康、舒緩壓力的慈善組織，免費課程、讀書會之類的，在我們這種高壓城市還挺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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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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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壓低聲音，「我最近收到線報，說這些失蹤的人都是參加了他們的某種『特別課程』後消失的。警方調查不了，因為每個失蹤者都留下了『去旅行』或『需要獨處』的留言，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殺或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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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標誌，感到一陣莫名的不適。「你覺得那個組織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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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輝仔聳聳肩，「可能只是巧合，也可能......」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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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昨晚那個人...」我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你覺得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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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輝仔搖頭，「但如果你能記得他的長相，也許能和失蹤者照片對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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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一聲，「問題就在這裡——他的臉普通到詭異，我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了，只記得那雙眼睛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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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錄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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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能不能調出來。」我打開收銀台下的監控屏幕，調出昨晚的片段。輝仔湊過來，一起盯著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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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那個灰風衣的身影再次出現，依然是那種詭異的模糊扭曲。輝仔倒吸一口氣，「我屌，你沒開玩笑啊！這是怎麼回事？設備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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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感到一絲恐懼爬上脊背，「但昨晚我親眼看見他，絕對是個活生生的人，雖然很怪，但不是這種...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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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仔細盯著屏幕，當畫面切換到收銀台時，他突然指著屏幕，「等等，放大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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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做了，屏幕顯示那個人正在付款，他的領口清晰可見那枚星環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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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達！真的是互助會的標誌，」輝仔興奮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這太不尋常了！這絕對是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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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絲不安，「所以你認為昨晚那個人和這些失蹤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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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輝仔眼中閃爍著獵奇新聞的興奮光芒，「想想看，如果這個互助會背後真的有什麼陰謀，而那個怪人是他們的成員，那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便利店？是巧合，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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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們已經注意到了你的調查？」我替他說完，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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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的表情變得嚴肅，「我沒想到這點。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能已經惹上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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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去警察局嗎？」我問道，雖然心裡已經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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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輝仔搖頭，「我已經嘗試過。沒有直接證據，警方不會立案調查。而且...」他停頓了一下，「我懷疑互助會在政府和警方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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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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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自己調查，」輝仔的眼睛閃爍著決心，「我已經收集了一些線索，但需要更多。如果昨晚那個人真的與互助會有關，那麼你的便利店可能成為一個觀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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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一方面，這聽起來很危險；另一方面，我對這個謎團也產生了無法抑制的好奇。而且，輝仔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如果他真的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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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計劃？」我最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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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那種當他想到什麼瘋狂點子時的表情。「明天我休息，我們可以去拜訪最近一個失蹤者的住所，那裡可能有線索。然後查查互助會的公開資料，也許還可以暗訪他們的總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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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像是要玩偵探遊戲，」我忍不住諷刺道，「你確定不是為了寫獵奇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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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是認真的，」輝仔裝作受傷的樣子，「這可能是大新聞！如果我們能揭露這個組織的秘密，那就太棒了。而且，」他表情變得認真，「如果有人真的因為這個組織遇害，我們有責任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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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被說服了。這比我平時的生活要刺激得多，雖然可能有風險，但內心深處，我已經對現在平凡乏味的日子感到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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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加入，」我勉強同意，「但我明天下午才下班，之後才能和你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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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輝仔一拍桌子，興奮得像個孩子，「明天下午兩點，我在你店門口等你。穿得低調點，帶上你的腦子，我們要當一回真正的偵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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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戲精了，」我忍不住笑道，「別忘了這不是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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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本來就是最好的戲劇，老兄，」他拍拍我的肩膀，「誰知道我們會發現什麼？也許是個世紀大騙局，也許是...」他故意壓低聲音，「某種超自然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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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白眼，但心裡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冒險。輝仔就是有這種能力，把最荒謬的事情說得像是值得冒險的偉大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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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那個怪人再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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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思考了一下，「別讓他察覺你的懷疑，正常接待他。但要注意細節——他買了什麼，說了什麼，去了哪裡。任何線索都可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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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點頭，「希望他不會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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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輝仔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希望他會再來，那樣我們就能跟蹤他，看看他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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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吧？」我瞪大眼睛，「那也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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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是發現真相的必經之路，」輝仔站起身，把空啤酒罐扔進垃圾桶，「好了，我得走了，還有其他線索要追。明天見，別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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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我在他走到門口時喊住他，「小心點，好嗎？如果這個組織真的和那些失蹤案有關，他們可能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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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難得地露出認真的表情，「我知道。你也是，保持警覺。」然後他又恢復了那種輕浮的笑容，「別擔心，狗仔的第一課就是如何在危險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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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門鈴響起，輝仔揮手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便利店中，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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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剩下的時間平靜無事，但我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輝仔的訪問和那篇報導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些失蹤的面孔似乎在對我訴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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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星光互助會」。這個名字既普通又帶著一絲詭異。那枚徽章，那個怪異的顧客，那些消失的人——它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我們明天的調查會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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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盤旋在我的腦海中，直到凌晨的寂靜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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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門鈴再次響起，我條件反射地抬頭，下一刻血液凍結在血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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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風衣，黑鴨舌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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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怪客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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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我注意到了更多細節——他進門時微微抖動的手指，風衣內側隱約可見的暗紅色污漬，以及當他抬頭看向我時，那雙眼睛中閃爍的奇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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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同時在心中默默期待明天的調查能夠揭開這個謎團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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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一件事我很確定——新港市的夜晚遠比我想像的要黑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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