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城市特有的悶熱氣息吹拂著我們。我抱著曉珊的身體,跟著輝仔一步步走下那座大樓的樓梯。這棟金融中心平時燈火通明,電梯川流不息,但在這個深夜,我們走的緊急樓梯卻寂靜得可怕,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在狹窄的混凝土空間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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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走在前面,一瘸一拐地探路。他的腿傷看起來不輕,但他咬著牙一聲不吭。偶爾轉頭確認我們的狀況,他的目光落在曉珊身上時,總會迅速移開,像是無法直視死亡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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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在我懷中越來越冷,她的重量卻像是在不斷增加。這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種心理上的負擔。我知道自己抱著的不僅是她的軀體,還有她未完成的願望、她最後的請求,以及那個永遠無法完成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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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終於走到一樓大廳時,遠處的警笛聲已經清晰可聞。輝仔示意我們躲到一個維修通道,等待合適的時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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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就這樣...帶著她走出去,」輝仔低聲說,聲音因為疼痛而顫抖,「會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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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但內心抗拒著將曉珊放下的想法。她的臉在昏暗的應急燈光下顯得異常寧靜,就像只是睡著了。我小心地將她放在地上,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動作輕柔,就像怕驚醒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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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呢?」輝仔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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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意識到,在混亂中,我完全忘記了阿文。他還躺在那個房間裡,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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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活著,」我回答,「但我們沒法帶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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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點點頭,他理解這個困境。「警察會找到他的,」他說,「如果他恢復了意識...也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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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輝仔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似乎在積蓄力量。我蹲在曉珊旁邊,忍不住伸手撫平她額前的亂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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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個人,」輝仔突然說,「可以幫我們處理...」他指了指曉珊,「這個情況。不會問太多問題,也不會向警方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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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信任一個陌生人處理曉珊的後事。但輝仔的眼神告訴我,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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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殯儀館的老闆,也是我一個線人的親戚,」輝仔解釋道,「有些事情...他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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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思考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在這座城市的陰影下,有太多不為人知的交易和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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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最終同意了,「但我要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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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點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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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等待了約二十分鐘,直到警笛聲遠去,才小心翼翼地離開大樓。輝仔叫了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要去紅磡的一個地址。整個行程中,司機通過後視鏡投來好奇的目光——畢竟,我們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打鬥,輝仔滿臉血跡,而我緊抱著一個用外套裹著的「物體」。但在這座城市,人們學會了不問不該問的問題,只要付足夠的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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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抵達了一棟低矮的灰色建築,招牌上寫著「永安殯儀館」。即使在深夜,這裡仍有一盞燈亮著。輝仔下車時踉蹌了一下,我想幫忙,但我的雙手正抱著曉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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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他咬著牙說,「你照顧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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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男人開了門,看到輝仔的樣子時明顯吃了一驚,但他很快恢復了專業的平靜。他讓我們進去,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指了指裡面的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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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在那裡...整理一下,」他說,「需要什麼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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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謝過他,跟著輝仔進入了那個簡單但整潔的房間。這是一個告別室,中央放著一張簡單的木床,四周有幾把椅子。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住,房間裡只有一盞暖黃色的燈,照亮了這個寂靜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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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曉珊放在床上,小心地取下已經有些濕漉漉的外套。在這樣的光線下,她看起來更加蒼白,就像一尊精緻的陶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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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和老闆談談...細節,」輝仔說,「你...需要一些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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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感激他的體貼。他輕聲關上門,留下我和曉珊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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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寂靜厚重如墨,只有牆上的時鐘發出微弱的滴答聲。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緩緩伸出手,握住曉珊已經完全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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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我輕聲說,「我會找到你姐姐的資料,我會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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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空洞而微弱。但我需要說出這些話,需要再次確認我的承諾,即使她已經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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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繼續說,嗓子因哽咽而發緊,「我從來沒有機會告訴你...你對我意味著什麼。從我們第一次在咖啡館見面,你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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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來,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光。她在最後選擇了叫我「光」。不是林明光,只是「光」。這個認知讓我的心臟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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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可以保護你的,」我低語道,淚水滑過臉頰,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我應該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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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敲門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但他已經清理了臉上的血跡,看起來稍微整潔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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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說他可以處理...一切,」他說,「明天會有一個簡單的...告別儀式。他問她有沒有親人需要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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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曉珊提到的姐姐。「她的姐姐五年前失蹤了,」我說,「她的父母...她從未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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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點點頭,「那就只有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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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悲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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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休息,」輝仔最終說,「我已經告訴老闆準備了兩個房間。明天...會是漫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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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對的,但我無法想像離開曉珊,哪怕只是一晚。「我想陪著她,」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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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似乎預料到了這個回答。他只是點點頭,然後說:「我就在隔壁,如果你需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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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後,我將椅子拉近床邊,握著曉珊的手,靠在床沿上。我本以為自己會徹夜難眠,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很快就讓我陷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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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介於夢境和現實之間的灰色地帶,我似乎看到了曉珊站在一片星空下,對我微笑。她的身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就像隔著霧氣看到的燈塔。她的嘴唇在動,似乎在說著什麼,但我聽不見她的聲音。我伸出手想觸碰她,但她的形象隨即消散,如同晨霧在陽光下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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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驚醒。窗外,天色已經亮了,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射進來,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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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的老闆站在門口,表情平靜而專業。「李生已經告訴我情況了,」他說,「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在上午十點舉行一個簡單的告別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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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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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他繼續說,「也許您想...整理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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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多糟糕。衣服皺巴巴的,沾著血跡和灰塵,頭髮凌亂,眼睛因為淚水和缺乏睡眠而又紅又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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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謝謝,」我努力擠出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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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引我去了一個小浴室,那裡已經準備了乾淨的毛巾和一套簡單的黑色衣服。「這是我兒子的,」他解釋道,「尺寸應該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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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謝他的周到,然後機械地完成了洗漱。溫水沖刷過我的身體,帶走了表面的塵土和血跡,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內心的空洞感卻無法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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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到告別室時,曉珊已經被整理過了。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頭髮被梳理得整齊,臉上的血跡和污漬都被清理乾淨。她看起來如此平靜,如此美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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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已經在那裡了,也換了一身乾淨的黑色衣服。他的臉色仍然蒼白,但看起來比昨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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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他低聲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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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會「好」。但我點點頭,因為這是最簡單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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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儀式如約在十點開始。這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儀式,沒有花環,沒有哀樂,沒有祭文。只有輝仔、殯儀館老闆和我,站在曉珊的遺體旁,保持著沉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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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說些什麼嗎?」老闆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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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曉珊平靜的面容,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力感。有太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我選擇了最簡單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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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救了我們,」我說,聲音因為情緒而顫抖,「她救了很多人...但沒有人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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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捏了一下,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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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輝仔補充道,「她面對了那些...大多數人無法想像的恐懼,並且做出了最無私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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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次陷入沉默。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掀起了擺放在曉珊身邊的一朵白色康乃馨的花瓣,那是殯儀館老闆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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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問我們想如何安排曉珊的遺體。火化似乎是最合適的選擇,但我猶豫了。這似乎太...最終了。就像是徹底接受了她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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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輝仔小心地建議,「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埋葬她?某個她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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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她最後的話,關於那些明亮的星星。這個想法觸動了我心中的某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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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那邊有一座小山,」我說,想起了多年前偶然發現的一個地方,「那裡視野開闊,晚上可以看到星星...如果天氣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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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決定了。老闆幫我們準備了一個簡單的骨灰盒,安排好了火化的事宜。整個過程平靜而肅穆,就像一場沒有觀眾的戲劇,只有幾個主角默默地扮演著各自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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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後,我們拿著裝有曉珊骨灰的盒子,搭上了去往大澳的巴士。輝仔一路上很少說話,他的眼睛盯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我,則緊緊抱著那個盒子,就像抱著一個易碎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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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行駛在連接市區和郊區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從密集的高樓逐漸變為低矮的住宅區,再到稀疏的鄉間房屋。這是一次奇怪的旅行,就像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隧道,昨晚的恐怖和死亡彷彿發生在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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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最後一站下車,徒步走向那座小山。這是一座不高的山丘,被當地人稱為「觀星山」,因為這裡是新港市周邊少有的光污染較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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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不算難走,但輝仔的腿傷讓他走得很吃力。我提出要背著他,但他堅定地拒絕了。「我要用自己的雙腿,」他說,「送她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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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到達山頂時,太陽已經西沉,天空染上了橙紅色的餘暉。整個新港市在遠處鋪展開來,像一塊閃爍著霓虹的毯子。在日落的餘暉中,甚至那些醜陋的工廠和破舊的居民樓也顯得美麗而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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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開始挖掘。我們沒有帶鏟子,只能用隨手撿來的樹枝和石塊,用手刨開堅硬的泥土。這是一個緩慢而艱難的過程,但讓我們就像通過這種實際的勞動,處理內心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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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洞挖得足夠深時,我小心地打開了骨灰盒。曉珊的骨灰在暮色中呈現出一種珍珠般的灰白色,就像星塵。我輕輕地將盒子放入洞中,然後覆上泥土。輝仔找來一些小石頭,在墓穴上擺成一個簡單的圓形,像是一個小小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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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那裡,沉默地看著這個小小的墓穴。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第一顆星星在東方的天空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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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說些什麼,」輝仔說,「像是...告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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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但感到詞窮。所有的語言在真正的別離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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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輝仔開始說,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們不會忘記你。你的勇氣,你的犧牲...它們不會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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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來,看向我,示意該我說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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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小小的墓穴前,手指輕觸那些小石頭。「我會找到你姐姐的資料,」我說,聲音因為情緒而顫抖,「我會找到她,告訴她發生了什麼...我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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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個突然的想法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檔案號碼——YSG-2017,曉珊姐姐的檔案編號。我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的石頭,用另一塊石頭小心地刻上了這串數字和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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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說,「即使我...出了什麼意外,也許有一天,有人會找到這個線索,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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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點點頭,似乎理解了我的想法。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我們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至少,這樣曉珊的故事就不會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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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完全降臨,星星一顆接一顆地在天空中亮起。在城市的光污染下,我們通常只能看到最亮的幾顆星星,但這裡的視野確實比市區好得多。天空中的星星開始連成各種圖案,就像是某種神秘的符文,訴說著遙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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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她能看到嗎?」輝仔突然問道,「她說的那些明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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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但我希望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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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直到夜風變得越來越冷。當我們準備離開時,輝仔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青色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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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整理她的時候,我發現的,」他解釋道,「我想也許你想要...留個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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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那個髮帶,輕輕地纏繞在手腕上。它曾經屬於曉珊,曾經接觸過她的頭髮,她的皮膚。在我的「殘留感知」能力下,這也許是我唯一能夠再次感受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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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說,聲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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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始下山,月光和星光照亮了我們的路。在半山腰,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從這個角度,那個小小的墓穴已經看不見了,只有滿天的星星閃爍著,就像曉珊最後描述的那樣——明亮、跳動,不同於城市裡能看到的任何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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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我的「殘留感知」能力突然被激活了。不是由於接觸什麼物品,而是某種更加微妙、更加深層的連接。我感受到一陣輕柔的波動,就像微風拂過湖面,又像是遙遠的回聲穿過山谷。那感覺溫暖而熟悉,就像...曉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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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到了什麼?」輝仔問道,注意到我突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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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該如何解釋這種感覺。它太過微妙,太過私人,就像一個只屬於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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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含糊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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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我們繼續下山,回到等待我們的公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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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載著我們回到城市,回到霓虹燈與高樓之間,回到那個曾經平凡、現在卻永遠改變的生活。輝仔說他需要回家整理一下,也許寫一篇關於這一切的報導——雖然他懷疑有人會相信。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約定保持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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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呢?」在分別前,我問道,「我們應該...確認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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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點點頭。「我會打聽一下消息,」他說,「如果有什麼發現,我會立刻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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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在一個地鐵站前道別。輝仔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而我,則站在那裡,手腕上纏著曉珊的髮帶,心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空虛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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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該去哪裡。回家似乎是唯一合理的選擇,但我不確定那個狹小的劏房是否還能被稱為「家」。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在看到了宇宙的真相之後,普通的生活還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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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讓雙腳帶著我穿過熟悉的街道,穿過人群,穿過霓虹燈的海洋。城市的聲音在我耳邊變成了一片模糊的嗡鳴,就像是從水下聽到的遙遠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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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最終站在自己的住處門前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我掏出鑰匙,打開那扇破舊的門,走進那個曾經是我避風港的小空間。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樣——凌亂的床鋪,堆滿衣服的椅子,桌上的空罐子和外賣盒。但某種東西變了,不是物理上的變化,而是我自己的感知。這個空間現在顯得如此陌生,如此不真實,就像一個我曾經拜訪過但不再屬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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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那些曾經讓我煩惱的小問題現在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外面,城市的喧囂依舊,汽車的鳴笛聲,醉漢的歌聲,遠處工廠的隆隆聲,全都混合成一種背景噪音,就像一個永不停止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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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手指輕撫著手腕上的髮帶。在黑暗中,我彷彿又聽到了曉珊的聲音,看到了她最後的微笑。我知道,從今往後,每當我仰望星空,我都會想起她,想起她離開時描述的那些明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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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的世界裡,在這個城市的深處,在霓虹燈的閃爍下,深淵依然存在,它的低語永不停息,只是現在,沒有了曉珊,我必須獨自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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