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耳語裡沉淪》 - 沉默裡的回聲

他們最近傳訊息傳得越來越頻繁。

不是那種「起床了嗎？」、「吃飯了嗎？」的問候，而是日常瑣碎裡習慣對彼此報備的那種。

Felix會拍自己剛買的糖霜餅乾：「這看起來很甜，但我吃一口就想到你。」

Hyunjin會傳自己畫到一半的畫：「你剛剛的語音，我放著聽完後筆就沒停過。」

還有更多。

像是擦肩時不再閃躲的手指。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BQXeG7xv
像是並肩走路時，不再避開的手肘碰觸。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dx2ObneU
像是Felix坐在他畫室裡一邊剝橘子一邊問：「你畫完那張要休息嗎？我買了那家你說很難吃卻又偷吃完的蛋糕。」

然後他就笑了，從畫紙裡抬頭，笑著說：「我沒說很難吃。」

—

某天，一篇藝評文章被轉發進他的私訊。

標題是：《被名字餵大的畫家，還會畫出自己的筆觸嗎？》

裡頭點名他的個展，說他的筆觸「乏善可陳」、「過度依賴形式感」、「情感敘事薄弱」，最後甚至直接寫：

「黃鉉辰的成功，從來不是因為他的畫。」

「他是天生在鎂光燈裡的人，父母都是藝術圈名人，他的名字在學院裡本身就有重量。」

Hyunjin讀完整篇沒有說話，只關掉手機，把畫筆放下。

那天晚上，他沒有再畫任何一筆，也沒有開Felix的頻道。

他躺在床上，一隻手摀著眼，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卻沒有打開KakaoTalk。

Felix那天也照例上傳了音檔。

聲音柔得像雪：「如果今天你也有一點點累……沒關係，我陪你……」

Hyunjin聽了不到三秒就關掉。

不是因為不想聽。

是因為那聲音太溫柔了，讓他無法承受。

—

凌晨一點零七分，Felix打開留言區，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nightfall_hj，缺席了。

他點開聊天室，對方最後上線是下午五點四十二分。

沒有訊息。

沒有語音。

他心裡有種微妙的不安。

他不是那種會過度解讀的人。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yFcmEyhg
但那種「好像少了一點什麼」的感覺太清楚了。

於是他撥了一通語音通話。

Hyunjin過了很久才接。

聲音低啞，背景很安靜。

「……Felix……？」

「你怎麼沒留言？」他語氣平淡，但字句都直直落下來。

「我今天……有點累。」

「你聲音聽起來不像累，是悶。」

Hyunjin沒講話。

Felix嘆了口氣，語氣放軟：「你是不是不想讓我聽見你難過的聲音？」

過了很久，Hyunjin才說：「我怕你聽了，也會一起難過。」

Felix安靜了幾秒，然後說：「那你現在聽我。」

他沒掛電話，沒問原因，只是語音裡開始出現那種他錄音時才會有的聲音——緩慢、穩定，帶著氣息流動的安撫。

「閉上眼睛。」

「你現在在安全的地方。」

「就算今天沒有人懂你，我也懂。」

「我喜歡你的畫，也喜歡你握筆的樣子。」

Hyunjin沒說話，但他眼睛閉上，默默流下眼淚。

那晚他沒有聽ASMR。

他聽的是Felix，只對他一個人說的聲音。

當他睡著時，手機還開著。

語音停在最後一句：「晚安，Hyunj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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