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振邦血案引起大眾與媒體高度關注,警方成立了專案小組全力緝凶,為了避免幫派份子趁亂滋事,貧民窟與A城幾個角頭的勢力範圍,更是全天候都被大批警力監控著。
姚知念身為專案小組的顧問,深怕錯過任何追查進度與線報,這段期間幾乎天天都待在組裡,和這些偵辦案件的刑警們同吃同睡。
法醫和鑑識中心剛送來報告,讓原先因為調查陷入膠著狀態,有些萎靡的小組成員全都精神一振。
「……死者頸部結構嚴重損傷,內臟也被移除,增加了驗屍的難度,但死者舌頭伸出並且有明顯咬痕,再綜合肺部、腦部檢查結果,還有皮膚與黏膜的發紺現象,以及血液檢測報告判斷,死亡主因是勒頸窒息。」檢驗報告的照片一一出現在投影畫面上,趙大智講到這裡一頓,才接著說:「至今仍未尋獲死者被割截的生殖器官。另外,死者體內驗出了高濃度的LSD,極有可能是處於致幻狀態下,來不及反應就遇害。」
「哈,名副其實的『Bad trip』囉。」新生代刑警劉百川諷刺地笑了,「也是活該,賣毒的落到這種下場。」
趙大智斜睨他一眼,用眼刀警告他少說些有的沒的,目光又轉往雙手抱胸的姚知念,「老弟,你怎麼看?」
「驗屍和現場鑑驗報告都顯示,死者沒有明顯的掙扎跡象,從這個基準點來看,我仍然維持前幾天的初步判斷,也就是熟人犯案。雖然目前初步盤查結果,暫時無法鎖定嫌疑人,但是考量到洪振邦本身交友關係比較複雜,無法排除有漏網之魚的可能性。」
姚知念沉吟了片刻,才接著道:「屍體經過精準的處理,尤其是下半身,大家可以看看會陰的割截手法——我甚至會用完美形容。這也顯示凶嫌對於這個部位的異常執著,我個人推斷,現場與周邊都找不到死者的生殖器官,可能是基於某種個人理由,被凶手帶走了,甚至不排除被隨身攜帶,或者藏在某處。凶手如果不是出於性方面的報復犯案,就是某種心理異常,或是具備相關專業及背景的人。」
姚知念分析完後,往身後的椅背一靠,思忖半晌,又轉頭問負責與傅家對接的劉百川:「目擊者那邊鬆口了嗎?」
專案小組這幾天忙著清查洪振邦身邊所有關係人,但一無所獲,而傅家那誰至今都還閉門謝客,警方也不好硬幹,畢竟傅家老太爺的身分就擺在那兒,沒人敢造次。
偏偏那些當官的又不幹人事,面對輿論,只知道向下施壓,要求這些基層刑警務必要在時限內破案。
趙大智夾在中間,要扛來自上頭的壓力,又要面對這些消沉的下屬,每天一睜眼就看著毫無進展的調查報告發愁,心裡憋得慌,這幾天明顯變得越來越焦躁。
「嗐!瞧我這記性。」劉百川用力一拍腦袋,「傅家太子爺那邊終於給了準話啦,願意給我們30分鐘的會面時間,但是有條件,必須在他們指定的地點,而且只見姚老師一人。」
「我?他們怎麼會知道?」姚知念不解了,他是趙大智靠私交找來的顧問,甚至沒有支薪,就連上頭那些高層都未必清楚他是專案小組的一員。
「這……他們之前要過小組所有成員的資料,」劉百川這才想到事情辦得不妥,畢竟曾聽說過姚知念身分比較特殊,「我一急,沒想太多就交出去了。」
「小劉,你是怎麼搞的?你就這樣辦事的啊!」
趙大智立刻變成一串被點著的鞭炮,當場就要炸,被姚知念擺擺手制止了,「沒事,大智哥。」
他想了想,又問:「時間跟地點呢?」
劉百川趕緊把之前抄下來的紙條雙手奉上,又補了一句:「傅家那邊還交代,絕對不能帶其他人,傅少特別怕生,只要不認識的人一多就緊張。」
趙大智不屑冷哼,「什麼臭毛病,我看他是被慣的,扭扭捏捏的算什麼男人。」
他當警察這麼多年,有錢人家的破事見得多了去,向來最看不慣這些公子哥兒的做派。
「畢竟是我們有求於人嘛,也只能配合他們了。」姚知念笑了笑,沒當一回事,只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上的紙條。在看到約定的地點時,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抿了抿唇。
「怎麼了?」趙大智看他臉色不太對勁,警覺地問。
「沒什麼,上面約的明天下午,想起本來有個約,我等等打電話推遲就行了。」
姚知念若無其事地把紙條對折,夾進筆記本裡,心說:傅家這太子爺,確實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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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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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姚知念提早半小時抵達約定地。
這是一間坐落在C市山區的景觀咖啡廳,入夜後,能俯瞰整個市區的夜景,後院有著廣大的戶外花園,一年四季都能追花,看百花齊放,奼紫嫣紅。
在網紅們的推波助瀾下,這裡已經成為近年最熱門的祕境景點,甚至還有不少人會選擇在這裡舉辦婚宴。
C市距離A城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治安狀況卻是天差地別,相較於居住在罪惡之都的A城人,C市的人活得更愜意放鬆。
就連這一帶曾發生過駭人聽聞的拋屍案,也不過只有一瞬泛起漣漪,時日一久,早已被人遺忘了。
咖啡廳的主建築是歐式鄉村風格,姚知念走近一看,緊閉的大門上掛著木牌,上頭寫著「今日已包場,不對外開放」。
他正想按電鈴,門就開了,一名年輕男子笑臉盈盈地迎客,「姚先生裡面請,傅少已經到了。」
「我能先抽根菸再進去嗎?」
「沒問題,左側有設吸菸區,這邊請。」
姚知念擺擺手,婉拒工作人員的帶領,「我自己過去就行了,謝謝。」
他走到吸菸區,不知怎的,明明就是大冷天,他的額頭卻冒出了冷汗。姚知念雙手交握,制住自己正在發顫的手指頭,待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後,才從口袋掏出菸盒,點燃一根菸。
姚知念漫不經心地抽著菸,這個用煙霧製造出來的空間,彷彿自成一個方圓,讓他得以發著愣,短暫地與外界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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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窗台邊,有人的視線從他出現在大門口,就始終緊鎖著他,一路追逐到吸菸區,貪婪的目光幾乎要將姚知念全身上下都剝光。
姚知念渾然不覺自己正被窺視著,反覆做著吸吐動作,唇瓣夾含著香菸,雙唇微啓,又呼出一小片白色薄霧,這人入迷地看著,突然就笑了。
「哥哥……學壞了呢。」他的眼神帶著興味,幾乎是滿足地歎息著,呢喃般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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