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15）蘇大人趕走了我

晨光透進窗櫺時，蘇宵醒來。

頭疼欲裂，酒氣未散。她撐起身，察覺身上已換過衣裳，外頭簾幕垂落，殿內一片靜謐。她扶著額角走下床，記憶如潮水一般斷斷續續湧回來——

戎朔那張臉，微冷的體溫，以及……哥哥的懷抱。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YrPg3hKi

她微微皺眉，不知是頭疼還是心煩。她走到銅鏡前，瞥見自己領口整齊，唇角卻似被抹過，浮著一絲紅。

「昨夜……」她輕聲喃喃，指尖撫過唇瓣，眼裡掠過一絲玩味與困惑。

——她記得自己醉得荒唐，記得她攀著兄長的頸子，記得他眼底壓抑的怒意與慾望。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FSqSCnTd

可她更記得，他終究沒有推開她。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KA0VEp0L

忽有內侍來報：「太子殿下遣人送來些補品，問太子妃是否安好。」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uBXk3IUf

蘇宵失笑，抬手拂過鬢髮：「就說本宮尚未痊癒，無暇叩謝。」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IJJLuAaY

她語氣溫和，卻聽不出絲毫歉意。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Bzw91vnq

待內侍退下，她回身看向窗外，落雪未停，卻有人早已踏雪前行。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Yi2L5qLx

——戎朔。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MyXDgDF1

那個與兄長年少時有七分相似的御醫，昨夜被她輕薄，又被蘇赫怒斥驅趕，今日卻仍得回到這昭陽殿來。

【東宮 · 凌修書房】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6CILkpZp

「她說她最喜歡的，是那張跟蘇赫年少時一樣的臉？」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uC5Ngamq

凌修冷冷重複這句話，指節捏緊了案上那封密函，力道幾乎要將紙張碾碎。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fpZw5VWC

戎朔低頭跪在階下，神色平靜：「是，殿下。」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TvhhwJDU

書案邊的燈燭明明滅滅，凌修的指節輕敲桌面，良久未語。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u0XKfnJR

他不是不知道蘇宵與蘇赫之間的異樣，但聽見她親口說這種話……卻讓他無法再自欺。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cxLT1Tu1

——她喜歡的，從來不是他這個太子，而是那個能給她權勢、能縱容她放肆的兄長。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uiAveKA8

一股難以言喻的羞辱、厭憎與忿意在心底翻湧。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D5f7g0rO

「她醉了？」他問。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lnRczj4n

「醉得不輕。」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X5wrx2qP

「蘇赫呢？」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H8nqxEUw

戎朔頓了頓，語氣依舊平穩：「蘇大人趕走了我，之後應是……守在她榻邊。」

凌修冷笑一聲，唇角扯出一抹譏誚的弧度。

「好一個守禦周全的兄長。」

——守到榻上去了嗎？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pWnHtl6k

他闔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森冷。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64z3QMIC

「你繼續待在她身邊，讓她信你。」他緩緩道，「別動她——還不是時候。」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kRk0eSPS

戎朔頷首：「是。」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Y3CAi3Xj

凌修靠坐回椅中，抬眼望向窗外的雪景。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ND68H7P4

雪落無聲，掩蓋一切骯髒與算計。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i091S3OK

他低聲自語，嗓音冷得像冰：「她以為我會一直默許這樣的荒唐？……不成婚便不成婚。」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CbIPUWHr

「總有一日，她要為這場局付出代價。」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jEKO2Wdw

【昭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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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午後，小雪初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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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斜倚在花廊的美人靠上，指尖捻著一枝新折的紅梅，朱砂色的花瓣被她揉碎，汁液染上蔥白的指腹，與蔻丹的豔紅融為一體，像極了未乾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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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懶懶挑眉，尚未應聲，那人已踏著未化的薄雪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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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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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未著官服，反倒是一襲墨青長衫，腰間懸著素白藥囊，行走時衣袂翻飛如鶴翼，襯得那張臉愈發清冷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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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戎朔，奉殿下之命，為太子妃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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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低沉，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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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支著下頜，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流連，忽而輕笑：「可我聽說……北境只養殺手，不養名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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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神色未變，只微微拱手：「殺人與救人，皆需一手好刀法。道理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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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刀？」她紅唇微勾，倏地將手中紅梅拋向他懷中，「那本宮倒要看看……你這把刀，利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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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穩穩接住，指尖卻被花刺劃破，滲出一滴血珠。他垂眸望著那抹殷紅，語氣依舊平靜：「太子妃若信不過微臣，臣即刻告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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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過你，就不會讓你踏進這昭陽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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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忽然起身，步步逼近他。她伸手，冰涼的指尖抬起他的下頜，迫他直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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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得……倒是我見過最像他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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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眸光微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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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長，年少時。」她指尖摩挲過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聲音輕得像嘆息，「簡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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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戎朔的呼吸幾不可察地滯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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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異樣，卻不點破，只慵懶轉身：「來吧，戎御醫——給本宮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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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坐於蒲團，取出一方雪白絲帕覆在她腕上，三指輕搭脈門。她腕骨纖細，肌膚如凝脂，卻隱隱透著權勢浸染出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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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盯著他低垂的長睫，忽然傾身，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耳畔：「若真是好刀……也得讓人握得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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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指尖微僵，卻仍穩穩按著她的脈，聲音沉穩：「太子妃脈象浮滑，近日宜少飲酒，忌動怒，忌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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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昭陽殿冷清，你既來了，便留下。」她睨著他，紅唇輕啟，「做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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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沉默片刻，終是低頭：「……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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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線依舊平穩，可袖中的手卻已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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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合眸淺笑，心中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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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絕非單純的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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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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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蘇宵最擅長的，就是馴服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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