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宵的淚水終於潰堤。她揪住戎朔的衣襟,把臉埋進他帶著血腥氣的胸膛,哭得像個迷路多年終於歸家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他...」她抽噎著,「可我差點就...」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3DE9oMz2
戎朔輕拍她顫抖的背脊,目光越過紗帳,望向門外那道孤絕的影子——蘇赫始終沒走,就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廊柱後,拳頭攥得死緊。
而蘇赫轉身離去時,官服下襬掠過青石板的聲響,輕得像一聲嘆息。
對,她知道,蘇赫不可能讓別人傷她一根毫毛,只是沒想到她如今與他對立,他還是不讓任何人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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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偏殿的燭火只餘一星點,映在屏風後如水波微晃。
蘇宵的氣色好了些,傷口結了痂,唇色也不再蒼白。可她仍然沉默,大多數時間,都只是望著窗外發呆。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AR4UGrRna
她曾是蘇府最鋒利的刃,冷靜、果決、不肯示弱。但如今,她像是被熄了光的燈,外表依舊是她,卻不再發亮。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iJ68MXKFk
夜裡,她忽然驚醒。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VVutNe14
無聲地坐起,額間全是冷汗,眼底浮著濃重的驚懼。她想壓下呼吸,卻沒忍住顫抖地抓住了床邊的被褥。
「不要走……」她聲音啞得快哭出來,急切地重複了一遍:「不要走。」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GbuZwOaTJ
戎朔一怔,片刻後輕聲回:「不走,我不走,大小姐……我在這兒。」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jcAmoW5Mr
她整個人顫了一下,像終於找到一根能抓住的藤蔓。她整個人撲進他懷裡,額頭埋在他肩上,指尖死死抓著他的衣襬。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7dr3R20G
戎朔一手環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一句話也不多說。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x2JWblFne
她什麼都沒問,他什麼都沒說。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tRCI9hMg1
他知道,她不需要解釋,不需要同情,只需要一個人,讓她在驚醒後知道自己還活著,還有人在守著。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IJgGuthjd
晨光熹微,朱窗映影。
蘇赫的指尖懸在雕花門環上,終究沒有叩響。他透過窗紙的縫隙,看見戎朔正俯身為蘇宵掖被角——那雙手穩得可怕,連一片被角都不曾驚動她的夢。
她往他掌心靠了靠。
這個細微的動作,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刺入蘇赫心口。他突然想起前年冬獵,蘇宵被雪豹抓傷時,也是這樣本能地蜷進他懷裡。如今不過一年光景,她尋求溫暖的地方,已經換了人。
官袍下的手背暴起青筋。
「大人...」隨從捧著湯藥上前,卻被他抬手制止。湯藥在碗中晃動,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哪裡還是那個殺伐果決的蘇大人,分明是個被奪走珍寶的凡夫俗子。
蘇赫突然覺得可笑。他能在朝堂翻雲覆雨,能讓北境餘孽聞風喪膽,卻留不住妹妹的一個回眸。那個總扯著他衣袖喊「哥哥」的小姑娘,是什麼時候學會把脆弱交給別人的?
「去查。」他轉身時聲音啞得可怕,「戎朔腹部那道舊傷的來歷。」
經過偏院時,蘇赫突然踹翻了石凳。轟然巨響驚起滿樹寒鴉,卻驚不醒那個裝睡的人——他知道蘇宵早就醒了,只是不願睜眼看他。
「好...很好...」他盯著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突然低笑出聲。笑聲驚落了藏在袖中的半塊玉佩——那是蘇宵及笄時,他親手雕的。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yE2JxFWGF
玉碎聲清脆如心裂,隨從們嚇得跪伏在地。
「大人...藥...」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7af2eaqWP
「賞你了。」蘇赫採過碎玉,「反正...」他望向偏殿那扇始終緊閉的窗,「她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