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燈火煌煌，御酒瓊漿映著滿朝文武的華服。
凌修執盞起身，玄色王袍上的暗紋龍鱗在燭火下若隱若現。他行至魏辰案前，唇角含笑，眼底卻凝著霜：「今日魏侯功在朝廷，侄兒敬您一杯。」
白玉酒盞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魏辰穩穩接過酒盞，指腹摩挲著杯緣青花，忽而抬眸：「謝世子。這一杯......是敬臣子，還是敬皇叔？」
滿殿驟寂。連樂師的弦音都漏了半拍。
高座上的皇帝輕咳一聲，指尖在龍椅扶手上敲了兩下，卻終究沒有否認——
「若不是你與蘇宵有同門之誼......」帝王目光掃過殿角那抹月白身影，「朕今日，或許真要治你個謀逆之罪。」
「可你終究是朕的弟弟。」皇帝嘆息般的定論，將滿朝竊語壓成死寂。
蘇宵的輪椅在殿柱陰影中微動。
「臣，謝陛下隆恩。」魏辰跪拜的姿態標準得挑不出錯，唯有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上——
蘇宵的輪椅停在漢白玉欄杆旁。她歪著頭，額前碎髮被風輕輕掀起，眼皮沉重得像是隨時會睡去。
「你們幹嘛啊……好想睡喔……」蘇宵側頭靠在輪椅軟墊上，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鉛。朦朧間，她彷彿跌入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她看見棋盤橫列，一雙修長的手替年幼時的她落子，身旁坐著的是東教席，語氣清淡卻溫柔：「妳這一步……虧了先手。」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Nbs5NTvD
畫面一轉，是戎朔深夜為她擦藥，懷裡的懷抱溫熱而沉靜：「大小姐，我在。」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kdb02Iu0
接著，她看到自己腹部微隆，而凌修嘴上嘀咕著「愛妃怎麼越來越重」，手卻熟練地扶著她小心行走，笑意裡滿是寵溺。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H6u4GSrj
她還看見少年時的蘇赫，站在晨霧中，寵溺的教她提劍：「再來一次，這次記住步伐。」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oJvSSinl
最後，是魏辰——那個曾總冷著臉喊她「師姐」的小少年，竟笑著牽著她的手在人群中奔跑，紅燈萬盞映照他眼底的熾光：「妳說過要陪我一起過元宵的！」
「好奇怪……」夢中的蘇宵困惑蹙眉，「我十四歲時明明還不識東教席。戎大夫何時這樣抱過我……？更別說與凌修有孩子……至於跟哥哥練劍？」她猛然睜眼，額角沁出細汗，「而魏辰這孩子，怎麼可能這般纏人？」
醒來時，蘇宵驚覺自己竟躺在蘇府後院的梧桐樹下，斑駁樹影搖落在青衫上。
身旁魏辰攥著她的袖角睡得正熟，向來緊抿的唇角竟鬆弛成柔軟的弧度。
「咦……？」她怔忡撫過少年溫暖的掌心，「是夢嗎？」
斑駁的光影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跳躍。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5myZ1k5T
「魏辰，你真的會保護我一輩子？」蘇宵輕聲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他掌心的劍繭。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BFPBTrHM
「當然......」少年依舊閉著眼，嘴角卻揚起溫柔的弧度，「我已經等妳等得夠久了。」他的拇指輕輕按壓她腕間跳動的脈搏，像是確認這不是另一場幻夢，「每一次妳都推開我，這次......」突然收緊十指相扣的手，「我得好好抓緊師姐。」
蘇宵望著樹影間漏下的碎光，聲音帶著罕見的迷茫：「我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和除了哥哥以外的人度過一輩子。」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年，「我只會當師姐。」
她望著眼前這張褪去稚氣的臉龐，某種跨越時空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湧來。
那些夢境碎片在腦海中閃現——燈會上交握的手、在後山無人處擁抱、戰場並肩時背靠背的觸感......
「那正好。」魏辰低頭抵住她額頭，「我也只學過怎麼當妳的師弟。」
蘇宵輕輕吻住他的唇瓣，少年僅愣怔一瞬，隨即扣住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苦澀的藥香與清冽的劍氣交融，宛如他們糾纏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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