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40）你何時成了他們的刀

凌修披著黑袍，坐在桌前看著那封帶有先帝帝印的密信良久。他早已背下每一字，卻仍一次次重讀，彷彿只要盯得夠久，就能逼出背後的真相。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fgFyv0U9

「凌霍……魏辰……魏府……」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ZcipBQlG

他一手緊握書信，一手在桌下打開藏匣，取出一張摺得極細的江湖勢力圖與一枚特製的銀面具。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u6GO7PKR

這是他少年時，還未封為世子前曾暗訪江湖所用——如今，他又得用回這副身份。

「這種事，不能讓父王知道，不能讓蘇宵知道，更不能……讓皇上知道我已知。」

夜深人靜，他披上夜行衣，縱身翻出側牆，幾道掩蔽機關熟練無聲地落下。門前守衛不察，只以為世子已歇下，王府依舊寧靜如常。

他要去的地方，是『冗巷』。

那是京城外緣的一處暗市集，藏著數不清的消息販子、游醫密商、江湖人與退役死士，而據他掌握的殘線中顯示：

有一支人馬，近月四處尋問「凌霍」之名。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tvReyNXe

【冗巷·醉生客棧】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QdQoyoGU

叩叩叩。

凌修以暗號敲門。門後的人端詳他一眼。

「來查‘南冊’的？」守門人打量他手上的牌。

凌修點頭，扔出幾錠銀子：「我要查一個名叫凌霍的人。」

那守門人眉毛一挑：「最近好幾撥人查這名字了，還開價不低。」

「我比他們熟皇宮。」凌修冷聲道。

守門人咬牙，退了半步，示意他進來。

「我們這兒賣消息，不賣命……你小心點，前幾日還有人被查出是皇族，差點丟了命。」

凌修只冷笑，銀面具下一雙眸子如冰——他從來就是皇族，只是從沒想過，自己會因另一個『皇族』再次踏入這條路。

【冗巷·私院】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GOlayazu

那封信的另一個來源，終於浮出水面。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hXsfbbNl

一位年邁的舊官家，年輕時曾任先帝親筆侍寫，因病退隱多年，現藏於冗巷。

凌修佯裝江湖遊醫拜訪，輾轉引出話題，對方在鬆懈中說出一句：

「那『魏小郎』啊……先帝走得急，還說過，‘若那孩子能立於朝堂，也算不枉此局’……可惜啊，如今不知藏哪兒去了……」

魏小郎。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GL0OYvw0

立於朝堂。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MJU5VqjS

凌修心中一緊，拳頭慢慢握起。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lZAK1yuf

這一刻他明白了——他們四人正在查的那些軍帳、暗殺、逆龍幫、幕後主使……全都指向一件事：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nALTcepR

那人，不只是敵人，是「另一個」皇子。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HkBpOIhI

而如今——他還是蘇宵的師弟。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EMaqXo9A

【蘇府·東廂】

幾道人影靜坐無語。

戎朔手中翻著一冊兵部舊檔，眉頭微皺。東曜在案前校對最新的密報，手指卻不時停頓，似在分神。

而蘇宵，靠在輪椅中半闔著眼，卻比任何人都清醒。

她知道。

凌修在瞞事。

從那夜他第一次與他們聯手調查王府帳冊後，他明顯變了。他不再問太多，只說「照妳佈局做便是」，不再與她拌嘴，也不再主動邀請共策。

他出門的時間變多，回來的夜更深。

他以「查餘黨蹤跡」為名暗中活動，卻避開了所有情報路線的交匯點。就連蘇宵親手培養的眼線，也被他「有意避開」。

——這不是巧合，是他不想她知道。

東曜敏銳，也察覺了。

某次會談時，他突然問：「凌世子這次行動方向……怎未見通報？」

空氣微僵，戎朔冷淡接話：「或許他另有線索。」

蘇宵只是輕笑，放下茶盞：「別問。」

她語氣不輕不重，卻像一把薄刀，將空氣剖開。所有人都明白，她知道，但選擇不問。

過了片刻，她補上一句：

「這局，誰信誰不重要。利益一致就走，不一致就分。」

戎朔垂眸沒說話，東曜的筆也頓了半晌才繼續落下。

蘇宵淡淡一笑，眼底卻藏著千層雪：

她怎會不知道？

那夜，他深夜翻窗而來，眼中有隱忍的掙扎與執意。她便知，他心中已有事瞞她。

但她不問。

問了，要嘛他說謊，要嘛他承認，那就要對彼此動手了。

——————

而這天蘇宵與戎朔和以往辦成蒙面俠客搜查時，陰影裡突然出現一道精實的身影，蘇宵隱約感到一絲熟悉。

寒芒劃破夜霧的瞬間，蘇宵的袖箭已穿透第三名殺手的咽喉。

「留活口！」戎朔的喝止晚了一步，最後一名黑衣人被她一劍挑斷手筋，正欲逼供——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i5pZCOtK

鏘！

一道青鋒驟然格開她的劍，來人玄衣勁裝，背影精瘦如刀。那記回馬槍般的劍招，分明出自秋山門。

「誰准你們動她？」

少年嗓音低沉，劍尖卻在滴血——方才偷襲蘇宵的暗器，竟被他反手刺回施襲者心口。

蘇宵的毒針僵在半空。

月光下，魏辰的輪廓褪盡稚氣，下頷線條如刃，連握劍的指節都覆著層厚繭。

「師姐……」他轉身時，眼底灼熱的仰慕依舊，可染血的劍穗卻掃過她手背，激起一陣戰慄。

戎朔突然擋在兩人間：「魏公子如今，倒是與逆龍幫熟稔？」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L7KyEvVL

魏辰看都沒看他，徑自抓起蘇宵的手——

那掌心滿是毒針磨出的血痕，再不是編草蚱蜢的手了。

「妳怎麼……」少年聲音發顫，像捧著碎掉的瓷器，「……變成這樣？」

蘇宵猛地抽回手。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wBdfO7zT

她認得那幾具屍體腰間的令牌——正是刺殺凌王的死士。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30DtK9lL

「該問這話的是我。」她冷笑，毒針已抵住魏辰喉結，「你何時成了他們的刀？」

當年纏著她學劍的小師弟，如今與她針鋒相對。蘇宵想起幾個月前，魏辰還像個孩子般，細心餵她喝藥，說要照顧她一輩子。

而魏辰看著曾經與他練劍、嬉戲的師姐，眼前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俠客。

那些他派出去的部下，一個個都被她悄然剿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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