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
東廂的密議廳中,四人齊聚,案上攤開來自北境與朝堂的交錯密報。
蘇赫敲了敲卷宗,語氣不容置疑:
「這幾日查到的線索,我已全數上報陛下。包括兵部尚書與戶部之間的糧草調撥漏洞、逆龍幫餘孽藏匿於軍中之事……」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HLvOVko83
東曜卸下披風,眉目疲憊:「邊疆戰事連番,我這次是偷偷調回來的。過兩日得趕回去。」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UDqmKM77f
「我從舊北境回來時,繞過了三處邊防監點。這份,是從『斷雪谷』軍倉遺址裡翻出來的。」戎朔將一頁密封的報告攤開,紙上血字觸目驚心。
蘇宵掃了一眼,臉色倏變:「這……!」
她的聲音幾乎顫抖,「北境軍倉虧空六成,帳上卻依然填報充足?補給路線連結到了——戶部副侍郎的私帳?」
東曜瞪大眼:「這麼嚴重……?!」
蘇赫神色凝重,頷首:「皇上已下密旨,調查軍資流向。但——這裡頭有太多巧合。」
「不排除……有人在故意掩護、轉移補給,意圖長期挖空邊防?」蘇宵臉色冰冷,指節緊握。
戎朔點頭,語氣沉緩:「我原以為只是走私糧草,但這些補給有近三成去向不明……」
「三成。」東曜喃喃道,「這不是單純貪污,這是……養兵。」
話音一落,屋內陷入死寂。
蘇赫緩緩抬眼,冷聲說出一句:
「若真如此,這便不是兵部尚書一人所為……這是——謀逆。」
東曜下巴幾乎掉下來:「這等於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蓄養第二支軍隊……」
蘇宵垂眸,眼神透出一絲驚懼,更多的是怒意:「難怪這些月我們幾次探查都被提前封口,他知道我們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蘇赫低聲道:「他沒想到,我們不是零星查案——而是有人指路,有人動手,有人拆招,有人繞後。」
東曜冷笑一聲,抬眼看著他們三人:「但你們知道這也意味著什麼——我們四個,都已被盯上了。」
蘇宵緩緩轉動輪椅,將地圖推向案中央,神色沉定:
「那就下一局更大的棋。」
【朝廷】
蘇宵坐在輪椅中,神情平靜,眼角卻掃過朝堂一角。
——凌修的位置,空了。
她心頭微動,下意識靠著扶手撐住額角,掩飾眼底的疑惑與不安。
「……怎麼回事……?」她低聲自語。
蘇赫站在她側後一步,眸色也沉了幾分。
忽然,一名大臣快步而上,伏在皇帝耳邊低語幾句。下一瞬,只見皇帝臉色驟變,「砰!」地一聲拍案,聲如驚雷:
「——退朝!」
眾臣面面相覷,殿中瞬時鴉雀無聲。太監尖聲傳旨,百官如潮水般退出金殿。
蘇赫俯身行禮後,沉聲推著蘇宵往外走。直到宮牆後無人之處,他才低聲開口:
「凌王遇刺,重傷未醒。」
蘇宵倏然抬頭,臉色驟變:「什麼?你說……凌修的父親?」
蘇赫點頭,聲音低沉:「昨夜申時,出事在回府途中,同行的護衛幾乎全軍覆沒……」
「怎麼會……」蘇宵睫毛顫抖,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緊扶手。
「……他現在人呢?」
「被送回凌府,戒備森嚴。陛下密令我們四人私下查辦,不得驚動外臣。」蘇赫的語氣冷靜而堅決,但眼底卻有一絲壓不住的凝重。
蘇宵心頭一沉。這意味著——
皇帝開始只信任他們這四人,但也等同將他們推向風口浪尖。
「這不是簡單的襲擊,」她聲音低得近乎呢喃,「凌王掌握邊防兵權,又是皇族旁支……」
「動他,就是動軍心,就是逼宮。」蘇赫接上。
蘇宵抬頭看他,語氣罕見地帶著一絲顫意:
「危險了。」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Rn5IEQmiv
蘇赫垂眸看著她,終於伸手輕覆在她肩上,語氣沉穩:
「我沒那麼容易倒。但咱們不能再藏著躲著了。」
蘇宵緊緊握住輪椅扶手,指尖幾乎泛白。那一刻她明白了——
真正的反擊,開始了。
他們不再是查案的人,而是這盤大棋中的,最後四子。
【東廂房】
蘇宵坐在書案前,手中握筆沙沙書寫,眉心微蹙:「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凌修也知道我們的計劃……」
她筆鋒一轉,補了一句:「不,是讓凌王府知道我們在盯著他們。」
「先確認——」她抬眼,目光銳利,「凌王遇刺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戎朔端著藥碗走進來,神色如常:「遇刺是真,刺客留下的武器已由皇城司收走,凌王身上帶有三處刀傷,現下仍昏迷未醒。」
蘇赫倚在窗邊,手中捻著一枚銅製書簡扣,聲音沉穩:「陛下私下傳旨,要我們四人‘密查而不張揚’——這話的弦外之音你懂吧?」
蘇宵沒答,反手接過藥碗,低頭喝了一口,隨手放下。
「那就……提醒凌修。」
她低聲說,重新拿起筆,在信紙上落下幾筆:
——『多留意王府內院動向,恐有內賊。』
東曜從旁靠近,眼神凝重:「若沒有內賊,堂堂凌王府,怎可能遇刺?」
蘇宵寫到一半,筆尖一頓:「而且是在他父親最脆弱、軍報最頻繁的這個節骨眼。」
「這不是單純的刺殺,是有人要切斷皇族的軍脈。」
她將信折好,放入密封竹筒中:「送給凌修,記得用舊日紙鳶上的繩結封口,他會懂。」
戎朔靜靜看著她手指飛快翻摺的模樣,忽然開口:「你很相信他。」
蘇宵手指頓了一下,眼神一閃,低聲說:
「我不相信他……但我知道,他會信我。」
一室沉默。
蘇赫站直身子,視線掃過三人,語氣低沉:
「這幾月我們查的每一步,都壓在天平的鋒刃上——若這一次,連凌王也站不穩……」
他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懂。
——一旦王府倒了,皇帝再無後顧之憂,而他們,也將是下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