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幽影 - 第二十二節矛盾(下)

「......好。」林影沉默了一陣子，最終還是同意了。

不然他們可能要試著互相說服直到永遠。他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在被帶到浴室後，林影輕輕鎖上了門，試探性地聞了聞衣服上的氣味。

鼻尖環繞著一股熟悉的淡雅香氣。

不像是洗衣精的味道，很淡，似乎是彼岸花的香味。

但就是有點太淡了。像是夢境模擬出的感受。

不過......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變態後，林影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脫下了衣服，耳尖卻誠實地泛著紅。

蒼白而纖瘦的身體上滿布著傷疤，但林影並沒有特別在意，掃過一眼後便不再多看。畢竟這一切已經跟著他許多年了。

最早的那個痕跡，或許也快二十年了吧。

林影有些忘了。但應該比暻還要早出現許多。

疲憊感在熱水的沖刷下逐漸散去，被情緒所裹脅的大腦也總算恢復運轉。

林影知道自己失控了。但這次似乎沒有特別後悔。

或許是因為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吧？不像之前。

可仔細一想，疑點似乎很多。

從夢境中醒來後，所遇見的一切都過於美好了，完美到有些不真實。

林影不知道自己該認為這是現實，還是又一場新的夢。

一場......他所渴求著的美夢。

朦朧的霧氣逐漸籠罩了浴室中的每個角落。宛若他的思緒。

他翻遍了夢境中的每個細節，想從中找出共通點。可他的大腦卻不斷修改著每個片段，直至那一切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樣。

但最終，林影還是想試著相信這是現實。

他無法想像出「幸福」應該是什麼樣的。就連那場夢也是如此。

現在過於美好的一切，似乎成為了證明這並非夢境的關鍵。

林影嘆了口氣，默默關上了水。

他也真是奇怪。因為一件事而懷疑，又因為同一件事而相信。

還真是......可笑呢。

林影靜靜地看著那面沾染水霧的鏡面，抬手抹去了一部分。恰好從中間分隔開了他在鏡中的倒影。

「暻與影......」他喃喃自語著，專注地看著鏡中的身影，似乎想從中找到某個存在。

可心中本該屬於另一人的位置只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耳邊也再也沒有響起暻的聲音。

原來，真的消失了嗎？

明明一直期待著他的消逝，可不知為何，林影總感覺有些失落。

或許是因為和一個陪伴了自己近二十年的人分別了吧。

在發了一陣子的呆後，他輕輕抹去了剩餘的水氣，「......已經沒有你我的區別了。」

「晚安，阿影。晚安，暻。」林影的聲音很輕，像是愛人間的私語，可內容卻並沒有半點相像，「願你的夢持續到世界的終焉。」

「......願我們不必再次相逢。」

「再見。再也不見。」說完後，他似乎聽見了暻的聲音。

『嗯，再見。以後自己好好生活喔。』

「......我會的。至少我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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