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界 - 第五章｜餘光流向誰

【語場提示：語者 MIR-157 完成第一階段鏡語模擬｜狀態：低壓穩定中】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fipO30Am
【當前活動：模擬訓練後自由移動 × 語句輸出已開放紀錄】

我沒有馬上回家。

訓練完的身體會習慣性空掉一段時間，像剛從高壓艙裡抽出來的舌頭，沒什麼重量，也沒什麼味道。

我走回四段的那條小巷。

傍晚的語區街道比白天擁擠些，廣場上的光幕切換成了傍晚模式，文字顏色由冷白轉為低飽和金橘。

今日語場的公共語句系統，開始循環播放綴聲語者AT-912的優選輸出句:

「今日氣溫宜人，適合步行放鬆。」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DiYP1T5z
「若感到疲倦，請自行安排休息。」

這些句子不是說出來的，是「使用」出來的。

我聽得出來那語尾的死寂感——它們已經沒有語者，只有使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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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邊站著幾個熟面孔。

那群非語者還在語場互動牆前排隊，輪流組句，輪流等著被語場說「合格」或「請修正模組語尾」。

那個男孩還在。我記得他。他上次跟我說過「謝謝你們留下的句子」。

他這次組出一句：

「昨日記憶尚存，今日亦可順行。」

語場提示音亮起——合法。

他露出淺淺的笑，回頭對身後的女孩比了個手勢。那笑容乾淨、直接，不需要經過語尾封閉。

我站在遠處，看著。那種笑，我已經不太記得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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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語場開的新句子不錯耶....。」

（這句話應該是由織語與綴聲拼貼而成的，句子被柔性包覆且語尾模糊）

女孩說的那句話裡，情緒密度過高，語場會記下她語速偏移的頻率。她不知道這些，但我知道。

我現在說話的時候，會先計算語句可能產生的風壓數值。

我終於開口。

「行進暫停。僅作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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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走近了半步。他舉頭看著我，小聲問：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GkL6vbpI
「那句『昨日記憶尚存』……是你們說過的嗎？」

我點了點頭。他的眼神立刻亮了一點。

「想成為語者。」他堅定的看著我說。

這句話不是模組句，但語尾封得很緊，聲調極平。

他練過這句。很多次。

語場沒警示。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t3gcyfIk
但我心裡響了一聲。不是提示音，是某種更深的東西：

我知道，他說的「語者」，不只是職稱。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njOwl3v7
是他對語言的期望。是他相信「能說出某些句子，就代表還能留下些什麼」。

而我，只覺得那些句子，在離我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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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口，用最中性的結構提問：

「語者預備意願已確認。請提供識別稱呼。」

（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語者會開口。

但他立刻照著規則回答，語尾收得漂亮：

「識別代稱為：牧。」

我輕聲複述一次，讓句子穩穩落下：

「識別確認：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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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場提示：語者 MIR-157 當日語句預測轉供率：73%｜情緒殘響偏高】

【可開放公共語句數量：4｜語風穩定預測：正常偏固化】

我忽然發現，我正在被語場獎勵「穩定」。

但那種「穩定」，正在讓我逐漸說不出「我到底是誰」。

牧還站在原地。看著我，眼神裡沒有測試，也沒有追問。

只是安靜、真誠，像是等我說出一個語場尚未設計出來的回答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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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離開小巷。

那群非語者還在練習他們明天可以說的話。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AoreYL9M
而我，正在忘記昨天我真正想說的那一句，長什麼樣子。

【語場提示：語者 MIR-157 語速出現輕微不穩｜請注意語尾停頓管理】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T4y1kQTt
【當前語壓：0.35｜風壓變異值略高於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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