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軀殼 - 第九章模擬城市

——4050年6月9日，舊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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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過最後一道碎石坡時，天色已經沉進鐵灰色的薄霧裡，腳下是一座城，不像我走過的那些廢墟拼湊的聚落，也不是那種仿生金屬堆出來的軍事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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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很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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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崩壞的痕跡，街道筆直，建築整齊排列，每棟樓像從時間裡挖出來一樣，舊但乾淨，甚至還能看見窗框裡透出的微弱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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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我走錯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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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焰骨廣場後，應該就很快能走到湛晶雪原，可這裡……沒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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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坡上沉默了一會兒，太乾淨了，太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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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錯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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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抽動了一下。那股熟悉的痠麻感從手肘蔓延到指尖，像神經末端正努力發出某種訊號，他好像從翻過山頭時就開始躁動，一直試圖讓我注意什麼，但我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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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我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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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了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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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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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往城裡走去，街道像沒人住的劇場，燈亮著，門開著，卻沒聽見半點聲音，鋪石街道還有整齊標線，路燈雖舊卻完好，甚至能聽見風鈴聲從某戶窗邊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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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黑影從牆縫中滑出來，落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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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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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黑貓。細瘦，身上的毛彷彿裹著灰塵與影子，眼睛卻亮得像從深井中撈出來的燒玻璃。它抬頭看我，尾巴輕輕左右搖晃，沒有警戒，也沒有逃走。像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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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了皺眉，它往巷子裡走了幾步，然後停下，回頭看。像在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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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動，只是眯起眼打量這座城市，牆上有塗鴉，被風磨過許多次，還能勉強看見幾個字，但我不認識，只看的出來像是某種表情符號：

「ow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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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遠的地方，有一座塔樓，形狀不像教堂，也不像軍事設施，反而像是——實驗所。建築太新，混凝土與玻璃交錯，與周圍殘破建物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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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進門的瞬間，空氣變了味。不是腐爛，也不是塵霧，而是一種濃厚的消毒水味道，牆上塌了一角，鋼筋裸露，地上滿是倒下的金屬櫃與散落的玩偶殘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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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起一隻，轉頭就扔回去，聽見啪啦一聲，它的頭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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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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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轉身。那隻黑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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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垂在肩上，乾燥得像灰燼編的線；紅眼，沒有聚焦，像死魚泡過藥劑後沒完全閉上的瞳孔。她的衣服一塵不染，在這末世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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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貓？」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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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東西在提示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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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看得出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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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她的聲音沒有情緒起伏，像是在唸出某種既定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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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人類，是蒂耶絲，人類太吵了、太貪、太軟弱，但你是。腐爛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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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的視野炸成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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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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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啊。」她毫無波瀾地重複，語氣輕得像在點菜，「貪婪、軟弱、死不認錯的那種東西。你就是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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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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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直接砸向她的臉側，指骨剛剛完成重構還帶著麻痛，但我沒停。拳頭捶下去的瞬間，我感覺到骨頭撞上肉體、彈開、再砸進去，她的頭被我狠狠打歪，身體側翻撞上操作台，金屬碎裂的聲音混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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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次，誰是人類！」左手轟然張開，蝕能瞬間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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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結點擊中她胸口，瞬間凍結了那片皮膚與骨架，我一記膝擊砸在她腹部，讓她整個人撞破後牆，碎裂的玻璃與鋼板如同冰雹般墜落，她的身體翻滾數圈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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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那些破裂的碎肉、扭曲的四肢忽然抖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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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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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人類』這個詞……反應很大呢。」她的聲音從碎片堆中悠悠傳來，紅色的絲線從她的身體內部緩緩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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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那對紅眼依舊冷靜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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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她舔了舔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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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著滿地的玻璃屑上前，凝結已在左手成型，一道道螢光藍的蝕能沿著我掌骨爬滿，如同霜凍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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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人類，領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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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伸出手指輕點自己太陽穴，一束紅線從她指尖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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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就像一張被撕裂的布，一瞬間，白髮紅瞳的少女崩解成數十、數百條纖細的蟲絲，一部分撲向天花板、另一部分潛入地底，而還有一條、兩條，已經纏上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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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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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揮出一記反向的側踢，腳踝處的蟲絲噴飛，但剛掙脫一波，更多就從四周爬來，我試圖用凝結封鎖地面，但蝕能不知為何作用不了，那些絲線鑽進縫隙、繞過結晶，從背後、側翼、眼角盲區無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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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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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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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蟲絲像網一樣罩住我頭部，我眼前一黑，下意識往後彈跳，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儀器牆。剛喘一口氣，地板下的蟲群又竄出，這次它們結成一道如鞭的長鏈，啪地一聲抽在我側胸，肋骨一瞬間像被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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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咳——」我捂住胸口跪下，整個視野開始翻滾。鼻腔湧出血腥味，腦子一片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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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她又慢慢組合了起來，像無數拼圖依序回到原位，一塊塊地「長」回那個人形少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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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脆弱，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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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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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吼著衝上去，凝結再次展開，這次我瞄準了她還未完全重組的脖子。一記斜刺切入，那一刻我明確地切斷了什麼東西，蒂耶絲的頭顱飛了出去，撞上儀器牆壁，碎裂聲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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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喘吁吁，滿臉鮮血。她的身體倒在地上，突然的膨脹起來，密密麻麻的蟲子正從斷口蠕動而出，那些蟲子沿著斷面迅速爬行、糾合、翻湧、咬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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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那頭顱被這些蟲群重新「印出來」了，像是細胞在空氣中自行構築出器官。她眨了眨眼，紅色的眼珠還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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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緊牙根，後撤，左手瘋狂釋放蝕能，但她步步逼近，從牆面、地板、天花板，甚至破碎的裝置內都鑽出蟲群化的手臂與肢體，在空間中形成了一座活體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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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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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傳來一聲悶響，像是空氣被瞬間抽走，一條筆直如槍的蟲柱，從蒂耶絲掌心射出，乾淨俐落地貫穿了莫的背脊與胸腔。那一刻，沒有痛覺，只有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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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睜大眼，低頭看見自己胸前緩緩伸出的黑色蟲矛，上面還帶著肺部被撕開的斷裂組織。鮮血一滴滴落地，在銀白的實驗台上濺開圓環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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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手顫抖著，蝕能光芒像風中殘火般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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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切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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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的身體被高高舉起，掛在蟲矛尖端，像一隻破敗的布偶。血從他下顎淌落，順著脖子線條滴入下方凌亂的地板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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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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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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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輕輕一揮，準備將屍體從矛上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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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影瞬間斬入現實，整間房間，或者該說整棟樓房連著蒂耶絲的身體一起被一分為二，沒有爆炸，沒有轟鳴，只有一記極致的、安靜得令人恐懼的斷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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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服，我來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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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格斯的身影靜靜佇立，身上披覆著深鐵般的鱗鎧，右手手臂如刃，仍維持著橫斬後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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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耶絲的上半身與下半身，像兩塊濕肉，被清晰地分開，腸道、蟲絲與被撕斷的蟲節流淌而出，黏著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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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不等她再生，空氣便劇烈震顫，盧格斯體表蝕紋亮起，一層紫黑色的流體從他全身毛孔滲出，伴隨著生物厭惡本能的惡臭與腐蝕音，快速充滿整個室內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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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金屬立刻鏽蝕變形，牆面上的標誌熔解如脂，蒂耶絲眉頭一皺，尚未癒合的斷口立刻停止再生，表皮不斷出現崩解現象，宛如有數千針尖不停從內部攪碎她的構造。

盧格斯沒有過多在意蒂耶絲，只是一把將莫拉入懷中，蒂耶絲想撐起上半身，但高濃度蝕能已如侵蝕火焰包覆她的內核，讓她所有蟲群細胞都發出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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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耶絲無力再追擊，只能看著盧格斯帶走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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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旱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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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多娜站在試管架前，白色大褂上沾著幾滴淺灰色的反應液。冷光燈灑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顯出皮膚下隱隱浮動的血管。她動作很輕，每一步都帶著極高的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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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搞什麼可怕的新玩意啦？」輕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音汐靠在門邊，手裡還拿著一罐未拆封的汽泡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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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猜看？」愛多娜頭也不回，將一滴紫色藥劑滴入管中，液體瞬間變為透明，冒出一縷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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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病毒就毒素，要不就催化劑……」音汐嘴角一勾，「該不會又是拿來給曦月喝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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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多娜摘下護目鏡，將瓶蓋擰緊，「是用來……給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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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過吃了點口糧，我們糧食也沒有緊縮問題，應該不至於到毒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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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東西。」愛多娜瞪了音汐一眼，「他身上的異蝕數值持續上升，我懷疑……他正逐步進入器官系統的腐化階段。再不處理，他可能死得比誰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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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能夠減緩異蝕傳導速度的藥劑，還在實驗階段，但我已經設計好一套裝甲模組，結合藥劑壓力艙，可以讓他邊戰鬥邊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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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像妳啊，妳不是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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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一條命啊，總不能就這麼放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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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妳這麼關心他啊？那我可要去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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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愛多娜側過頭，眼神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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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汐還想再調侃幾句，卻在那一瞬間，整棟建築像是被什麼重物撕開空氣般地震盪了一下，藥劑櫃上幾個玻璃瓶倒下，音汐一手接住兩個，皺眉開口：

「這震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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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突然有人影掠入，是姜珂，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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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盧格斯回來了！他、他背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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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格斯回來了有甚麼好慌張的，是昏鴉群追過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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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走廊盡頭，一道沉重的腳步聲踏入實驗室區，成年型態的盧格斯，一步步走進來，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未完全消退的蝕紋，他懷中，抱著一具軟垮垮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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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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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血漬，胸腔塌陷，眼睛半張，嘴角還殘留著未吐出的血塊——整個人已無生命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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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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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多娜眼睛瞬間睜大，所有的氣血衝上頭頂，連手中拿著的藥劑都滑落在地，瓶身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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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汐也怔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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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格斯將莫輕輕放在手術台上，什麼也沒多說，愛多娜顧不了地板上破碎的藥瓶玻璃，直接衝了過去到手術台邊，開始將各個儀器裝在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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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汐，愣著做甚麼？準備手術！我不管他的身體有多破，今天我都要把他從地獄裡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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