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紀元1195年,春第二十二日,灰燼港下城集市
春日的下城集市喧囂如故,陽光穿透碼頭吹來的海霧,灑在坑窪的石板路上,映出攤位間的塵土與笑聲。烤魚的香氣混雜著鐵匠的敲擊聲,獸族勞工的吆喝與人族小販的叫賣交織,熱鬧得像一場永不落幕的盛宴。格林站在他的“獨眼情報攤”前,獨眼掃視著熙攘人群,手裡攥著一疊新寫的情報紙條。新橡木桌和防水帳篷讓�stall位看起來頗有模樣,熟客巴克、阿隆、塔克絡繹不絕,銀貝進兜的聲音讓他越發自信。
開張二十二天,格林的情報事業如火如荼。擊敗尖牙的報復、賣出五十銀貝的大生意,讓他在下城集市站穩了腳跟。然而,順風順水的日子總有暗礁,情報行會的陰影從未遠去。上次監察員給他一個月寬限,稅金壓力暫緩,但格林知道,行會對他這隻“獨眼哥布林”的關注,只會越來越重。
正午時分,攤位前人潮稍緩,格林正與巴克閒聊碼頭的八卦,卻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從集市另一頭走來。灰藍長袍,胸口繡著情報行會的鎖鏈眼徽,正是上次來檢查的監察員。那個瘦高的領頭人臉色依舊蒼白,眼神銳利,旁邊的隨從抱著文書,低頭不語。格林心頭一緊,面上卻堆起笑,揚聲道:“兩位大人,又來捧場?獨眼情報,消息靈通,幫派八卦一枚銀貝!”
監察員冷哼,敲了敲橡木桌,聲音冰冷:“哥布林,少來這套。今天不是買情報,是來談‘誠意’的。你這攤子沒註冊,卻賣得風生水起,行會得看看,你到底有幾分本事。”
格林笑容一僵,知道這是行會的試探。他壓住不安,恭敬道:“大人,什麼誠意?您說,我聽著。”
監察員眯起眼,遞過一張羊皮紙,上面寫著要求:“黑爪團和尖牙幫的火併,聽說你知道內幕。行會要你提供全部情報,時間、地點、貨物清單,一樣不能少。交得出來,稅金的事可以再寬限;交不出,攤子關門,五十銀貝罰款,馬上執行。”
格林心跳加速,獨眼飛快掃過羊皮紙。這要求可不簡單!黑爪團與尖牙幫的火併情報,他確實握了不少,包括夜市偷聽的魔焰藥劑清單和碼頭工人的線索。但這些情報太敏感,尤其是牽扯中城和魔族,直接交出去,等于把自己的底牌全賣了。更糟的是,行會這架勢,分明是在試探他的深淺,萬一露怯,攤子真可能保不住。
“大人,這事得容我準備準備。”格林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試探道,“火併的情報我有,但得核實清楚,免得誤導行會。您看,三天後給您答复,行不?”
監察員冷笑,搖頭道:“三天?哥布林,你當行會是酒肆?明天正午,攤位交貨,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他轉身離開,隨從跟在後頭,留下格林獨自站在攤前,臉色陰晴不定。
巴克湊過來,低聲問:“獨眼,這幫傢伙不好惹,咋辦?真把情報給他們?”
格林搖頭,獨眼閃過一絲狡黠:“給是得給,但怎麼給,我說了算。”他回到攤位,掏出筆記本,開始梳理手頭的情報。火併的真情報——五十瓶魔焰藥劑、西碼頭今晚交貨、中城大人物——絕不能全交。他決定偽造一份半真半假的情報,既滿足行會,又保護自己的底牌。
當晚,格林點燃小屋的油燈,埋頭寫下兩份情報紙條。真情報藏在斗篷內襯,記錄了魔焰藥劑的細節和中城線索;假情報則寫得模稜兩可:黑爪團與尖牙幫因貨物分成爭執,計劃今晚在西碼頭火併,貨物是“一批藥劑”,具體不詳。他還故意加了幾個錯誤細節,比如時間錯開一小時,地點偏離幾條街,確保行會拿了情報也撈不到實惠。
第二天正午,集市人聲鼎沸,監察員如約而至。格林恭敬遞上假情報紙條,陪笑道:“大人,這是我能挖到的全部消息。黑爪團和尖牙幫今晚火併,貨物是藥劑,西碼頭動手。您查查,絕對靠譜!”
監察員掃了眼紙條,臉色緩和幾分,卻冷聲道:“哥布林,你的情報最好別有假。我們行會有自己的消息網,敢耍花樣,你這攤子別想開下去。”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異樣,“不過,行會也不是鐵板一塊,有些人覺得你這哥布林有點用,有些人巴不得你滾出集市。自己掂量。”
格林心頭一動,行會內部派系分歧?這句話像個線索,讓他嗅到更大的機會。他恭敬點頭:“謝大人提點,我一定老實做生意!”監察員哼了一聲,帶著隨從離開,攤位前的顧客議論紛紛,巴克朝他豎起大拇指:“獨眼,你這膽子,真不小!”
格林笑而不語,獨眼望向監察員的背影,心裡卻暗暗警惕。行會的試探過了,但這份假情報只能拖延時間,真情報的價值他得小心操作。更麻煩的是,行會內部的派系分歧,意味著他已經被某些大人物盯上。這盤棋,越玩越兇險了。
日落時分,集市人潮散去,格林數了數今天的收入:十枚銀貝,穩穩當當。他收拾攤位,回到小屋,點燃油燈,記下行會的試探細節,特意標註了“派系分歧”的猜測。他喃喃道:“行會,中城,魔族……這局牌,得一步步拆。”
夜深人靜,格林吹滅油燈,獨眼望向窗外的星空。他的情報事業正在起飛,但更大的威脅,也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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