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那座業已半頹的巨塔染上了一層猩紅的暮色。山巔一戰的硝煙雖已散去,但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與焦土味。陳子浪孑然獨立於斷壁殘垣之上,放眼四顧,入目之處皆是橫七豎八的修士屍骸,昔日巍峨的樓宇此刻也只剩下殘破的骨架,在寒風中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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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踱步,在一片狼藉中搜尋著什麼。突然,一抹暗淡的光澤映入眼簾,那是一尊小巧的佛像,半掩在碎石瓦礫之中。陳子浪心生疑惑,俯身拾起,仔細端詳。佛像材質普通,並無半分靈氣波動,與尋常之物無異。他搖了搖頭,將佛像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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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欲轉身之際,一道淒厲的尖叫聲驟然從樓上傳來,劃破了這死寂般的沉靜。陳子浪眉宇一凜,足尖輕點,身形如一道輕煙般飄掠而上,直奔聲源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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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樓上一層,景象更是觸目驚心。只見一名身著華麗法袍的煉丹修士,正與一條身軀龐大、鱗甲森寒的巨蟒殊死搏鬥。那巨蟒通體漆黑,雙目如兩盞幽冥鬼火,張開血盆大口,噴吐著腥臭的毒霧,每一次擺尾都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將周圍的石柱撞得粉碎。煉丹修士身形狼狽,手中法訣連掐,卻難以抵擋巨蟒的凶猛攻勢,身上已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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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煉丹修士發出絕望的嘶吼,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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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寒光驟然閃現,精準而迅疾地斬向巨蟒的頭顱。劍氣凌厲,勢如破竹,那堅硬的鱗甲在劍鋒之下如同豆腐一般脆弱,瞬間被撕裂開來。巨蟒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碩大的頭顱便與身軀分離,無力地墜落在地,掀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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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死裡逃生,渾身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癱軟在地,衣衫襤褸,形容狼狽至極。他氣喘吁吁,抬眼望向救他於危難之中的陳子浪,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與一絲希冀:「大俠……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求仙長賜予丹藥,療我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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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並未立刻施救,而是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問道:「觀你衣著華貴,舉止不凡,似是藥師或煉丹師一流的人物,難道不曾給自己留下保命的仙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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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與無奈,聲音虛弱地說道:「都被他們搶光了……上週那場大戰,為了爭奪塔內儲存的仙藥,無數修士在此廝殺,我的丹藥也在那時被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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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看著他那雖沾滿塵土卻依舊能看出材質不凡的法袍,心中猜測此人或許是玄靈峰的重要人物。他略一沉吟,從懷中取出一枚在山下路邊修士屍體上撿到的療傷丹藥,遞給了煉丹修士。那丹藥品階不高,但在此時此刻,對於瀕臨絕境的煉丹修士來說,卻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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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眼中頓時亮起一絲光芒,他顫抖著接過丹藥,顧不得道謝,便迫不及待地將其吞服入腹,然後緊閉雙目,集中全部心神吸收丹藥中蘊含的稀薄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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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煉丹修士氣息稍定,陳子浪方才開口說道:「我救你一命,並非毫無所求。你只需回答我一個問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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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連忙點頭,神色恭敬地說道:「仙長請問,小人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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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塔,究竟是何處所在?」陳子浪目光銳利地注視著他,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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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之色,他抬起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白衣劍客,心中暗自揣測此人的來歷。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忌憚與敬畏:「回稟仙長,這座塔名為鎮妖獄,但實際上……它也是一座巨大的煉丹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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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言辭,然後繼續說道:「被關押在這鎮妖獄中的妖魔,大多都會被煉製成各種丹藥或珍稀的藥材。而這座塔本身,也是靈墟山用來儲存珍貴仙藥的重要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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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眉頭微皺,環顧四周殘破的景象,再次問道:「既然是儲存仙藥的重地,為何現在會如此破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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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之色:「正如小人先前所言,就在上週,為了爭奪塔內儲存的仙藥,有數千修士在此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大戰。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為了那些能提升修為、延年益壽的仙丹,徹底失去了理智,互相廝殺,最終導致了這座寶塔的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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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沉默片刻,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你可知曉李思勇兄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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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聞言,啊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他皺緊眉頭,努力回憶著什麼:「李思勇……李思勇兩兄弟……似乎有些耳熟……」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對了!他們原本是大羅國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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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羅國?」陳子浪心中一動,這個名字他似乎在一些古籍中有所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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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繼續說道:「那個位於西域的王朝,據說是由先帝時期的一位勇猛將軍所建立。大羅王朝立國五十年間,勵精圖治,開疆拓土,國力強盛,百姓也曾安居樂業。只是……最終卻毀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匈奴之亂,兩位皇室後裔僥倖逃到了中原,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竟然拜入了靈墟山門下,開始修仙悟道。」說到這裡,他眉頭皺得更緊了,「李思勇此人,我曾有所耳聞,據說他為人清正廉潔,頗有俠義之風,只是……最終卻不知為何,竟然臣服於楊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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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勇兄弟竟然還有如此身世,這倒是他未曾料到的。而清正廉潔之人,最終卻臣服於楊桀,這其中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他沉默了一會兒,將心中的疑惑暫時壓下,然後抬眼看向煉丹修士,語氣平靜地問道:「我想讓你煉製一種毒藥,名為金毒,你可有能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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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聞言一愣,隨即反問道:「仙長可是已有煉製金毒所需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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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那顆碩大的蛇頭上,緩緩說道:「材料便是那條巨蛇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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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聞言,臉上露出了驚駭之色,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子浪:「那條巨蛇……大俠竟然將它斬殺了?!那可不是尋常之物啊!它的毒液劇烈無比,即使只沾染上一丁點,尋常修士也難以承受,輕則經脈受損,重則神魂麻痺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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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問你,能否煉製?」陳子浪再次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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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臉上猶豫之色更濃,他看了看地上的蛇頭,又看了看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白衣劍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若有此等劇毒之物作為材料,小人……當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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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陳子浪不再停留,身形一躍,便來到了塔樓的下一層。正如煉丹修士所說,那條巨蛇狡猾異常,似乎早已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還未靠近百丈,一股腥臭之氣便撲面而來。陳子浪眼神一凝,手中長劍驟然出鞘,橫掃而出,一道凌厲至極的劍氣如同奔騰的江河,穿透無數房間,直奔巨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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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惡臭的氣味瞬間瀰漫了整個樓層。那巨蛇比他想像中更加狡猾,巨大的身軀如同鬼魅般扭動,竟然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道劍氣。陳子浪身形如電,緊隨劍氣而至,手中長劍翻飛,眨眼間便幻化出無數道劍光,將巨蛇龐大的身軀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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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時,成千上萬道墨綠色的毒液如同暴雨梨花般噴射而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腥味,鋪天蓋地地朝著陳子浪襲來。只見毒液濺落之處,竟然燃起奇異的火焰,發出嗤嗤的聲響,將周圍的岩石和草木都腐蝕成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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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不敢用手中長劍硬擋這劇毒之物,他身形飄忽不定,如同鬼魅般在狹小的空間內遊走,同時雙手連揮,釋放出數百道凌厲的劍氣,如同無數道細小的光束,精準地擊潰了巨蛇噴射而來的毒液。他一邊躲閃,一邊尋找著巨蛇的要害,瞅準一個機會,朝著巨蛇的七寸之處猛然斬出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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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蛇巨大的身體如同受到重擊,猛烈地蠕動起來,想要躲避這致命的一擊,但它的眼睛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陳子浪,充滿了凶狠與怨毒。就在陳子浪因出劍而身形略微停頓的一瞬間,巨蛇抓住機會,再次噴射出大量的毒液,如同墨綠色的潮水,將一片區域完全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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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避無可避,陳子浪臨危不亂,他運轉全身真氣,將手中的長劍猛然擲出,如同離弦之箭,帶著破空之聲,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巨蛇。只見巨蛇眼中露出了驚駭之色,想要躲閃卻已來不及,那長劍幾乎是擦著它的眼睛飛過,讓它發出更加淒厲的嘶吼,巨大的身體瘋狂掙扎,震動得這座已經坍塌了大半的塔樓都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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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長劍飛出的同時,陳子浪的身形也如同鬼魅般欺近了巨蛇。他白衣勝雪,竟然沒有沾染上一絲毒液,雙手如同握著無形的利劍,連續斬出數道凌厲的劍意,如同無形的刀刃,精準地斬在了巨蛇的脖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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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噴湧而出,如同墨綠色的瀑布,一顆巨大的蛇頭無力地滾落在地,雙目圓睜,猶自帶著一絲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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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斬殺巨蛇後,陳子浪小心翼翼地取走了它體內最為重要的內丹,以及那兩顆巨大而鋒利的毒牙,然後將所有東西都帶回了塔樓的上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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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此刻正驚駭地看著四周搖晃的塔樓,以及安然無恙地回到他面前的陳子浪,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彷彿看著一個從地獄歸來的妖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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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該做的事情。」陳子浪語氣平靜地說道,彷彿剛才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的人並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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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修士渾身顫抖著站起身,走到一旁一個巨大的煉丹爐旁,爐火正熊熊燃燒。他小心翼翼地將巨蛇的毒牙和內丹取出,開始按照陳子浪的要求,提煉這劇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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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炼丹修士几乎不眠不休,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提炼金毒的工作中。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一丝不苟地处理着每一个细节,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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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和汗水之後,他欣喜若狂地跑到陳子浪面前,雙手捧著兩根極細的金針和幾株散發著奇異香氣的藥材,激動地說道:「完成了!大俠,您要的金毒已經煉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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