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杰甩在身後,陳子浪向花靈峰山腳奔去。奔行一段後,他不得不停下來,身體開始無法支撐,眼睛模糊,一切都開始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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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不知道自己會昏迷多久。上次受李杰劍傷時,雖然仍處於昏迷,但對周圍還是有反應的。這次卻不同。他不能不急著登玄靈上山,再晚半日,李杰必死,到時候還有什麼和李思勇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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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得養傷幾日,暗暗慶幸,在昏迷前已經早早逃離了玄靈峰。雖然也不認為李思勇會拼盡全力殺他,他修為比李杰差遠了,知道一些消息又能如何?但不管怎樣還是小心為妙,李思勇身上流著王室之血,百年修道後,這血脈也不會消散。李思勇很可能已經懷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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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子浪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小室。他環顧四周,輕輕地撐起身子,彷彿怕驚動什麼,由此知道自己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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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瀰漫著濃郁的藥香,看上去破舊簡陋。他身後是一個衣櫃,時不時散發著花香和藥香,裡面想必是女子的衣物。他面前擺著一張木桌,上面放著幾本泛黃的書。在房間的盡頭,他終於看到一個少女正在專心致志地將草藥研磨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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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女,陳子浪問道這是哪裡。少女答道這是花靈峰山腳下的寺廟,她是這裡的主人。陳子浪見傷勢減輕,外傷已經痊癒,便猜到是這位少女救了自己,便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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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這時才抬起頭,將研磨好的藥粉放進水碗中,然後走到床邊。陳子浪覺得她的聲音很平淡清澈,但說的話卻聽起來像命令,這更符合她溫柔的外貌和嚴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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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完藥就繼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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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乖乖聽話,說道:“多謝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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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微微一笑,說道:“你不是這裡的修道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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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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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救了你,也不指望你報答,但還是希望你能幫我做幾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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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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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去見一個青靈峰的修士,名叫殷海。告訴他,我真心愛他,想和他一起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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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問:"這不是修道院嗎?如果你真的動了情,為什麼不還俗?靈墟現在已經命懸一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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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靠在椅子上,臉上露出一絲厭煩的神色,似乎表示他的問題很煩人,是她不得不回答無數次的問題。所以,再回答一次真是太令人討厭了。
陳子浪看著少女有些垂眼,就感覺到少女的心情。他說:"冒犯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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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俗了我去哪裡?做什麼?"少女說,眼睛沒有看向陳子浪,怕他以為她在責怪他,“我俗生一心求道,只希望心靜無為,擺脫世間的常變。女兒身本來就註定難以參透大道,我被各處仙門驅逐,最後靈墟不管女兒身,帶我入山門。青靈峰只為女修,是夢境中才有的地方。在這裡,千樹萬花讓我沉醉;那些古老的空蕩蕩的廟宇,那些崎嶇陡峭的懸崖,或者那些咆哮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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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凡人能想像得到嗎?在這裡,整個雄偉的山峰都像是在和人一起歡笑和悲傷。我終於平靜下來,以為心已經安定下來,所有的感覺都平衡了。不久之後,殷海來了,愛情就這樣湧入了我的心......這具身體終究還是女兒身,怎麼捨得放下女兒情。我問你我該怎麼辦?進入靈墟門已經很多年了,紅塵已經忘了我,我已經忘了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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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少女移開目光,看向外面的景色,讓陳子浪好好休息,然後好好考慮她要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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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看著少女的臉,只看到上面還殘留著一絲矛盾,就是世俗欲望和努力堅持仙門的矛盾。
王凱此時已經和近四萬大軍以及一支預備隊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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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響徹雲霄,五萬憤怒又高興的士兵大聲呼喊,嚇得周圍的修士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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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憤怒,是因為河燕和希勝都戰死了,更不用說才華橫溢的將領鄧瑜......雖然王凱認為今天是場大勝,完成了皇帝的命令,救了靈墟宗,將叛軍趕出了這個地區,但他臉上還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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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河燕和希勝的屍體,王凱不得不壓抑住怒火,為他們上了幾炷香。他對著河燕喃喃自語:"一個將軍的命運註定要在戰場上,只希望你這一生英勇和智慧能達到你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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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李弼哭得死去活來:"河上將軍!都是我們太貪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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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走向青靈峰,立刻聽到戰車不停滾動的聲音和萬軍歡呼的聲音。他毫不費力地上了山峰,大多數修士都在另一邊和王凱一起慶祝梁偉蜀的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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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青靈峰上的寺廟被連接起來,變成了堡壘;那些寺廟被改造成了駐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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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沿著山路勘察。雖然周圍沒有嚴密的防守,但他還是遇到了一些來來往往的士兵,隨時準備向另一邊的修士敲響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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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浪走到一棵古樹旁,偶然遇到一位老道士,順便問他是否認識一位名叫殷海的修士。老道士聽了這個問題,有點驚訝,過了一會兒遺憾地搖了搖頭:“你說的殷海肯定已經死了。兩天前,他被一群來自天靈峰的修士圍死了,真是可惜。我仍然清楚地記得他的臉,非常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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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靈峰在暮靄中若隱若現,野花的香氣隨著微風輕輕飄散,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哀愁。一條長滿青苔的石徑上,一位身著素衣的女子悠然獨行,衣袂飄動,宛如謫仙降臨塵世,輕盈而飄逸。她不慌不忙地邁著步子,每一步都彷彿與周圍的山巒同呼吸共命運,路旁的草木也自然地低垂,為她讓開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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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的腳步微微一頓。當目光掠過懸崖邊一棵古老遒勁的樹木時,眼神驟然凝滯——在那盤根錯節、歷經千年的古樹之上,竟然坐著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少女,正獨自依偎著樹幹,遙望著天邊緩緩流動的雲彩。紫色的衣袂在風中輕輕揚起,彷彿是天地間一朵孤傲而絢爛的曼陀羅花,獨自綻放,遺世而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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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女子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她的嗓音清冷而又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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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女的指尖微微一顫,冰冷的眸光緩緩掃視過來,但在觸及到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氣息之後,她便輕輕垂下了眼簾,眼睫如同精緻的羽翼般微微顫動。沉默了片刻,她才低聲回答道:“花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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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孤獨的孤?”女子輕輕挑了挑眉,目光細緻地掃過她眉宇間那化不開的憂鬱之色,“這樣一個名字,莫非你從未對任何人傾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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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再次陷入沉默,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粗糙的樹皮,彷彿想要將某個深藏在心底的名字深深地鐫刻進自己的骨髓之中,永不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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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女子忽然低低地笑出聲來,那笑聲如同微風拂過冰冷的潭水,帶著一絲涼意和難以捉摸的意味:“相逢即是緣分,我便傳授你一套心法——你仔細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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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紫衣少女做出任何回應,一段晦澀難懂的口訣已經伴隨著山間的清風,絲絲縷縷地灌入她的耳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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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一世,刀冷半生; 心頭血落,道心方成; 斬斷塵緣,破盡執妄; 弒所愛者,立地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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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孤子渾身猛地一震,心中警鈴大作,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湧上心頭。然而,那些字句卻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牢牢地烙印在了她的靈台深處,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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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靜靜地望著花孤子那張逐漸變得蒼白的臉龐,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憐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人間至苦,莫過於求而不得,又放不下執念。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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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未完全落下,素衣女子的身影已經化作漫天飛舞的花瓣,在夕陽的餘暉中緩緩消散,最終融入無盡的虛空之中,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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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女獨自佇立在殘陽如血的山崖之上,緊緊攥著的雙手掌心滲出了點點殷紅的鮮血。一滴溫熱的液體緩緩劃過她冰冷的臉頰——她分不清那究竟是滾燙的淚水,還是她那顆年輕的心臟被那冰冷的口訣刺破後,緩緩淌出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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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靈峰依舊靜謐地佇立在暮色之中,夜幕如同溫柔的帷幕般緩緩降臨,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野花的香氣依舊在空氣中飄蕩,只是此刻,那份無名的哀愁似乎更加濃烈了。那條蜿蜒的青苔石徑,見證了一場短暫而又充滿變數的相遇,也預示著一位少女命運的軌跡即將發生深刻的改變。山風依舊輕輕吹拂,吹動著紫衣少女孤單的身影,也吹散了素衣女子留下的最後一絲氣息,只留下那段冰冷的口訣,如同魔咒一般,在她年輕的心中生根發芽,等待著未來的某一天,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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