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契 - 他是斐澤

他們的身體在斐澤的壓制下劇烈抽搐，像是兩股意志在一具軀殼中撕裂。

他的手掌還停留在結界前方，指尖幾乎劃破靈紋，但那腳步，卻硬生生被拉住。

「滾開，斐澤——她是我的——」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

斐澤聲音發顫，墨綠色的豎瞳閃爍，卻字字斬釘截鐵。

斐澤滿身是傷，臉色蒼白，額上冷汗淋漓，眼神卻透出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的小兔子可從來不是你可以囚禁、折磨的東西……」

斐澤艱難地轉向小兔子，目光溫柔得近乎懺悔，「都怪我……沒有早點醒過來。」

靈力在他周身亂竄，像兩股完全相反的氣息在他經脈內互相撕咬。

斐斯不斷低吼，像獸類臨死的咆哮，身形扭曲又駭人。

他很不甘心，他怒火沸騰，他不容任何人奪走屬於他的小兔子。

而斐澤卻緩緩的鬆開了手中的長刃。

他選擇放手。

「你贏了我一時，但我不會讓你……再碰她一分一毫。」

他的掌心忽然亮起一道古老的靈印，鮮血淋漓中，那是斐族真正的封印咒印。

他在用自身靈脈為代價，強行鎮壓斐斯。

「斐澤你瘋了！那樣做你也會死——」

「我早該死在她被我弄丟的那一刻。」

斐澤低聲說，唇角彎起一抹解脫的笑意，「但我想……至少在她眼裡，我最後不是個怪物。」

「夠了……住手……」

結界內，小兔子的聲音顫抖到幾乎氣若游絲。

她忍著撕裂般的痛意，一步步朝結界邊緣走去。

身體虛弱得幾乎要倒下，但她還是伸出手，隔著薄薄的結界靈膜，想要觸碰那個紅眸中閃爍著陌生又熟悉的墨綠色光芒的人。

「斐澤……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那聲音像夜風吹過霧雪，輕到令人心疼。

斐斯驟然停下動作。

他的豎瞳驟然收縮，瞳孔劇烈顫動。那不屬於他的名字，卻讓他的身體如臨雷擊般僵住。

「你在叫……誰……」

斐澤卻微笑了，眼角濕潤。

「她看的是我。」

這一刻，黑霧中有一道撕裂的白光閃現，像什麼在劇烈破碎。

下一秒，「斐斯」的身體劇烈震顫，整個人猛地向後倒去，重重撞在林地間巨石上，轟然一聲，揚起滿天塵土。

夜殤立刻沖上前，將小兔子從結界中攬住懷中，低聲急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我給你看看⋯⋯」

嶙羽緊隨其後，把小兔子轉了一圈又一圈，確認她沒有受傷。最後小兔子被轉暈了，嶙羽則被夜殤瞪了一眼。

嶙羽尷尬的轉移視線，瞥了一眼遠處那倒地的蛇獸人，眼中還燃著殘火，但他終於沉聲說：「那不是斐斯……是他把自己拉回來了。」

「他是斐澤。」小兔子低聲說，靠在夜殤胸前，兔耳朵垂落下來，被夜殤大大的手掌攏在手心。

他的眼神複雜得像一場做不完的夢。

一直以來都很囂張的紅色眸子，在沒有人看得到的角落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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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倒在石下的斐澤氣息漸微。

黑霧一點一點從他身上褪去，紅色豎瞳漸漸淡化，臉色蒼白如紙。他蜷縮著，像從深淵爬回人間的人。

那聲「他是斐澤」，還在他耳邊迴盪。

像是救贖，也像是一道遲來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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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靜了。

森林像是被一場浩劫洗過般死寂，天際的雲層慢慢散開，月光穿過林葉，落在那個靜靜倒在巨石下的墨綠身影上。

他不再是那個操控黑霧、眼神瘋狂的蛇獸人。

他只是斐澤。

夜殤緊緊將小兔子護在懷裡，呼吸還未平復，眼中卻滿是警惕與不信任。

他不會忘記，剛剛那個人差一點就毀了他的小兔子。

「小兔子，不要靠近他。」夜殤磁性的聲音低沉，帶著刻意壓制住的怒意。

跟小兔子說話的時候，要溫柔。

小兔子點點頭，毛茸茸的兔耳朵還在顫抖，卻堅定。

「……最後那一下，斐澤他沒有傷我。」

「那是他分裂出來的意識。」

嶙羽冷聲道，望向那地上幾乎無法動彈的身影，骨刃還緊握在手中，「他能壓得住一次，不代表能永遠控制那瘋子。」

「但他是斐澤。」

小兔子的聲音很小，卻像一滴水落入深潭，激起微微漣漪。

她一步步走向那躺在地上的身影，跪坐下時，衣裙已被泥土染濕。

「你還記得我嗎……」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他頰邊還未乾的黑霧痕跡。

斐澤微微睜眼，墨綠色的豎瞳盡是柔情，紅瞳中殘存的瘋狂已退去，像海潮後空蕩蕩的岸線。

「小兔子……」斐澤低聲喃喃，聲音沙啞得像被利刃割過喉嚨，「我真的……還能見你一面啊……」

他努力想抬起手指去觸碰她，但身體早已不聽使喚。

小兔子伏下身，兔毛絨絨的兔耳朵掃過他的指尖，小兔子的額頭貼著他的胸膛，哭得輕聲又緩慢，像怕吵醒什麼。

她不敢保證斐斯不會突然出現、也不敢確定，但她不願放棄斐澤。

「斐澤，你對我很好很好。」她低聲說，聲音幾乎聽不見。

你不要再自責了。

夜殤站在不遠處，雙拳緊握，指節泛白。

他冷著臉，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但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動搖，以及醋意。

而嶙羽則更直接，他靠在一旁枯木上，嘆了口氣：「兔子，你總是這樣，誰對你好一點，就替他找一千個理由。」

嶙羽撇過頭，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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