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間 - 第四章：雲起

清晨，雲霧如紗，籠罩青石小徑，溪流潺潺，映著初升朝陽，波光粼粼，宛若玉帶蜿蜒。

鎮外竹林青翠，葉尖凝露，隨風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似與天地低語。

鎮東一隅，靜心齋隱於竹籬之間，籬邊野花綻放，清香與晨霧交融，平添幾分幽靜。

院內老槐樹盤根錯節，濃蔭蔽日，槐花如雪，灑滿青石小徑，晨光透過葉縫，灑下斑駿光影，映得小院靜謐如畫。

遠處雞鳴隱約，與溪流聲相和，宛若天籟，卻掩不住修練之途的無盡艱辛。

靜心齋後，一片空曠草坪，四周竹林環繞，青草如茵，晨露未乾，映著朝陽，閃爍晶瑩光芒。

草坪中央，立一塊青石，高約丈許，表面光滑，縱橫劍痕若隱若現，似經年累月被劍氣淬鍊，散發淡淡清氣。

文祟禮青袍飄然，負手立於青石旁，氣度沉靜，眉宇間隱有山嶽之重，眼中精光若星辰，似與天地氣機相連。

他身旁，一卷竹簡置於石上，刻「九劫劍經」四字，字跡蒼勁，隱有劍氣流轉，晨光映照，宛若靈物。

李扶搖身著青衫，腰繫舊劍，步履帶幾分虛弱，卻昂首而立，眼中燃著不滅烈焰。

胸口傷處隱痛，綁帶滲出藥香，雖飲清心靈茶，膽脈初通。

踏入「離塵境」，但天生絕脈的桎梏猶如鐵鎖，經絡閉塞，氣血運行艱澀。

他手握舊劍，劍鞘斑駿，映著晨光，似在低吟，與主人倔強心志相通。

文祟禮目光如泉，沉聲道：

「扶搖，今日吾傳你《九劫劍經》第一劍『君子劍』。」

「此劍蘊儒家五常之道，仁義禮智信，需修心為先，劍為後，方能凝聚浩然正氣，化為青玉劍器。」

「其修練之難，猶如登天，尤以汝絕脈之體，經絡閉塞，氣血難通，欲引天地正氣，需歷百倍艱辛。」

「修心需斷貪嗔癡，練氣需納天地清氣，練劍需心劍合一。」

「稍有偏差，便前功盡棄，甚或走火入魔，氣血逆行，經脈斷裂。汝可知此道之艱？」

李扶搖心頭一震，卻抱拳朗聲道：

「先生，弟子知曉修練之難，然心志已決，縱粉身碎骨，亦不悔！請先生傳法！」

他聲音鏗鏘，震得竹林微顫，驚起林間宿鳥，撲棱棱飛向天際。

舊劍輕顫，似為主人之志低鳴，晨光映得他身影修長，卻掩不住傷體的蒼白與額角的細汗。

文祟禮微微頷首，袍袖輕拂，一股無形內力湧出，捲起地上槐花，化作清風，環繞草坪，草葉伏地，露珠滾落。

他沉聲道：

「君子劍之道，首重修心。汝先誦《論語》『學而篇』，靜心感悟，淨化執念，方能引正氣入體。」

「然汝心有雜念，絕脈阻氣，誦經之際，恐氣血逆行，痛楚難當，需以堅志守心。」

他自袖中取出一卷書冊，遞與李扶搖，書冊古樸，封面題「論語」二字，墨跡蒼潤，似蘊儒家正氣。

李扶搖接過書冊，指尖觸及，似有微暖氣流透入經脈，卻伴一陣刺痛，似絕脈抗拒。

他恭敬拱手，盤坐於青石旁，翻開書冊，朗聲誦道：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他聲音初時沙啞，胸口傷處牽動，氣息不穩，膽脈隱隱作痛，似有無形鐵鎖阻滯，氣血翻湧，難以匯聚。

他咬牙續誦：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每吐一字，膽脈便如刀絞，汗水滲出，濕透青衫，額角青筋暴起。

他試圖靜心，卻腦中雜念叢生，學堂同窗的嘲笑、鐵拳門的冷眼、父母早逝的孤苦如潮水湧來，心神搖曳，似墜深淵。

他雙手緊握書冊，指節泛白，內心掙扎道：

「我李扶搖，豈能為雜念所困？先生之問，仁義之道，吾定要參透！」

他強壓心魔，聲音漸穩，字字吐出，伴著竹林清風，槐花紛落，灑於書頁，似與天地爭鳴。

文祟禮靜立一旁，目光深邃，眉頭微皺，似察其艱難。

他緩聲道：

「心不靜，則氣不純。汝需斷執，忘卻世人之語，專注仁義之道。回想汝救人之義舉，以此淨心。」

他一指點出，凝成化作無形劍氣，輕觸李扶搖眉心，柔和如清泉，助其心神一清。

李扶搖悶哼一聲，膽脈刺痛稍緩，隱約感應到一縷清氣，自竹林間緩緩匯來。

融入丹田，化作一絲青白氣流，溫潤而不張揚，卻如螢火微光，稍縱即逝。

他內心暗道：

「此氣如此微弱，卻如星火，吾定要護之，燃成烈焰！」

文祟禮續道：

「氣機已動，然欲凝聚君子劍意，需以慢劍起勢，練『浩然十三式』之『仁心開泰』，心隨劍動，氣隨意轉。」

「汝絕脈之體，氣血不暢，練劍之際，恐經脈撕裂，痛楚倍增，需以志為錘，破此頑石。」

他袍袖一揮，青石旁草葉齊齊伏地，露出一片平整草地，似為練劍之地。

李扶搖霍然起身，握住舊劍，劍身出鞘，發出低沉的「錚」聲，雖鈍卻透一股不屈氣勢。

他依文祟禮所授，緩緩起劍，試圖模擬「仁心開泰」之勢，劍尖劃過空氣，帶起一陣微風，草葉輕顫，露珠飛濺。

然絕脈之體，氣血不暢，劍招斷續，每出一劍，胸口便如針扎，膽脈似被烈焰炙烤，痛楚如潮，湧遍全身。

他咬牙再試，連出數劍，步伐踉蹌，舊劍幾乎脫手，汗水混著塵土，淌下面頰，青衫濕透，氣息紊亂。

他內心掙扎，暗道：

「絕脈如鐵，氣血如囚，然吾志不滅，定要破此桎梏！」

他回想昨夜捨身救楊廣恩之義舉，胸中湧起一股暖流，似點燃微弱火光。

他閉目凝神，強壓痛楚，劍勢漸緩，試圖圓融。

舊劍似受感召，劍尖隱隱泛起青白光華，宛若晨霧繚繞。

他一劍刺出，劍氣如清泉流淌，溫潤無聲，卻將青石旁一株枯草輕輕斷裂開，斷口平滑，露珠未落，似被無形之力托住。

他心頭一震，喜悅與痛楚交織，內心喃喃：

「此劍，果真如先生所言，溫潤中藏雷霆！」

文祟禮撫掌，朗聲道：

「善！此乃君子劍之雛形，浩然正氣初現。」

「然欲凝聚劍意，需行義舉，淨心斷執。汝日後當於紅塵中砥礪，救民於水火，方能成『君子劍』。」

他目光悠遠，袍袖輕拂，竹林間清氣匯聚，化作一縷青白光幕，環繞李扶搖，似在護體，又似在點化。

李扶搖收劍，氣喘吁吁，胸口傷處隱痛，膽脈刺痛未消，卻眼中燃烈焰，抱拳道：

「先生，弟子定不負教誨！縱經脈斷裂，亦要練成君子劍！」

他語氣鏗鏘，聲震竹林，驚起遠處溪邊水鳥，振翅飛向朝霞。

他內心暗誓：「今日之痛，吾必銘記，化為前進之力！」

文祟禮微微一笑，負手道：

「修練之道，非朝夕之功。」

「汝絕脈之體，需每日清晨誦經練劍，感悟正氣，淬鍊心志。」

「昨日之問，十年後，吾再問汝何為天下。」

他語畢，袍袖一揮，青石上劍痕似受感召，隱隱發光，竹林間清風驟起，槐花紛落，宛若仙境。

李扶搖重重叩首，起身時，舊劍輕顫，似與主人心意共鳴。

他凝視青石，忽覺體內青白氣流稍盛，膽脈隱隱作響，似旭日欲破雲而出。

他心頭一熱，暗道：

「縱然絕脈又如何？吾有先生教誨，定要扶搖直上，成那君子劍！」

晨光映得他身影修長，青衫獵獵，槐花灑落，似為少年之志添一抹光華。

靜心齋外，溪流潺潺，朝霞漸散。

清溪鎮的清晨，生機盎然，遠處鎮民笑語隱約，與竹林清風相和。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李扶搖握劍而立，眼中堅定，似已踏上那漫漫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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