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 - 意外

我們走在寂靜的巷子裡，行人不多，只有遠處傳來微弱的鳴笛聲，蕙的步伐卻越來越慢。她轉頭好像要和我說些什麼，但她身子一晃，下一秒，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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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地一縮，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她。她的額頭貼在了我的肩膀上，溫度異常的低，甚至快感受不到呼吸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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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下意識地牽起她的手，指尖微微發抖，冷的不像正常人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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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我幾乎用全力在吼了，卻也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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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掏出手機，屏幕差點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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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快！她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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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保持冷靜，患者目前是否還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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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低頭，看向懷裡的人。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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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輕到好像隨時都會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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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坐在地上，把蕙輕輕抱緊一點，她的呼吸仍然淺的沒有起伏。遠處的車聲模糊而遙遠，我不停四處張望，試圖找到救護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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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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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蕙好像恢復了一點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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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我……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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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再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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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過，不會丟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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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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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我生怕他們錯過，不停地向他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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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她抬上來！」醫護人員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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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蕙的身體，手心已經滿是冷汗，幾乎失控地喊道：「她……她的呼吸越來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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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意識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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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不太清醒……」我的嗓音發顫，「明明……明明剛剛還好好地在說話，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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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盡力搶救，你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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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的光線昏暗，紅色的警示燈一閃一閃的，身旁的心電檢測儀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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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壓下降，心率不穩——快，加快輸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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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電檢測儀的聲音嚮個不停，像是在一次次提醒著我，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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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還好嗎？」我的聲音微微發抖，幾乎不敢去看那台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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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馬上送進ICU！」醫生的動作飛快，「你先讓開，我們要為她緊急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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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推到一旁，看著醫生們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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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好像變成了一片空白。手懸在半空，卻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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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我低聲低語著，聲音已經變得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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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可挽回的。可是現在，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蕙躺在那裡，呼吸變得越來越弱，卻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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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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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痛苦之際，車門被猛地拉開，醫生們迅速接過擔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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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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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不清，血壓持續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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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推著擔架衝進急診室，我被擋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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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不會有事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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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盡力搶救，家屬請不要進入急救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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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就這樣無情地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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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無意識地攥緊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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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仿佛一下子被切割成了兩部分。門外的我，和門內生死未卜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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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雙手緊緊交叉。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每一次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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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又或許是一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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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蕙的父母也趕來了醫院。母親緊張地握著手，父親表面雖然平靜，但指尖也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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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門被緩緩推開，醫生摘下口罩，眼神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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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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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算是穩定住了，但是情況不容樂觀，癌細胞已經擴散了。」醫生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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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細胞？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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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患有急性白血病，以現在的惡化程度來看，應該已經到晚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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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血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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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細胞已經擴散至全身多個器官，導致免疫系統完全崩潰。」醫生語氣沉重，「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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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道了，是嗎？」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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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了我們一眼，沉默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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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她還有多少時間？」母親的指尖顫抖，眼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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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歎了口氣，「最多……幾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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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身體晃了晃，父親立刻扶住她，眼裡滿是壓抑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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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沒告訴我們……」母親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聲音顫抖，「她明明……還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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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隱瞞了病情。」醫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歎息。「想讓你們以為她只是貧血，而不是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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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醫生從ICU中走出來，輕輕點了點頭：「她醒了，家屬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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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衝進病房。病房裡很安靜，儀器滴答作響，透明的輸液管理緩緩流淌著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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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發乾，呼吸極其微弱。臉側向窗外，看著不夜城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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