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浪行 - 第一章：南港村 (下)

見眾人散盡，江小由走近林戴志：「蠢魚…傷成這樣！」她急扶林戴志手臂，不慎觸及傷處。

林戴志倒吸一口冷氣，勉強擠出笑容：「皮肉傷…無妨。」

江小由咬唇哽咽：「還嘴硬！流這麼多血…快進來包紮！」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林戴志走進旁邊空屋，讓他靠在乾草上。她從隨身布包取出乾淨布條和藥酒，輕聲道：「會痛，忍著點。」

林戴志點點頭，閉上眼睛，任由她處理傷口。江小由清水洗淨臂腰傷口，動作輕柔細膩，與平素潑辣判若兩人。

當藥酒觸碰到傷口時，林戴志皺起眉頭，不吭一聲。

「你這蠢魚…總是不顧後果。」江小由低語責備，心疼更甚，「可知方才多險？」

林戴志睜開眼睛，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暖意：「累妳擔驚了。」

江小由停下手中動作，抬頭與他對視，淚光閃動：「誰擔心你？想想自個兒！若有三長兩短，我…大家怎辦？」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乎成了呢喃。林戴志心弦一顫：「我以後會更小心。」

江小由別過臉，沒有回應。

林戴志笑了笑：「剛才妳的飛石又進步了呢！」

江小由低頭淺笑，續行包紮。林戴志凝視她專注模樣，暗誓必護此村此人。

待包紮妥當，江小由輕聲道：「小心些，那幫人必來尋仇。」說罷江小由也歸家。

———

林戴志沒有返家，獨坐海邊，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面，心中思緒萬千。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v0Lzmgta

戰鬥的餘韻仍在體內迴盪，左臂的傷口隱隱作痛。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掌心還殘留著漁叉的觸感，指節因用力過度而微微發顫。

「真錯了嗎？」喃喃自語，聲音淹沒海風中。

腦海重現惡徒兇目、村民懼色、長輩長嘆、小由憂眸。他懂，暫退強敵，卻招更大危機。

「若巨鯊幫報復，鄉親們怎麼辦？」他握緊拳頭，心中充滿了矛盾與自責。

他想起了父親的話：今日退得數人，若傾巢而至？若屠戮無辜？

這句話像一根刺，深深扎進肺腑。

父親說得對。

自己逞一時之勇退敵，恐陷全村於危境。那些無辜的村民，那些年邁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他們不該因為自己的衝動而承受後果。

「可是，難道我們就活該忍辱偷生？」他抬頭望向遠方，眼中流露不甘。

他又想起江小由，支持自己，但掩不了眼底的不安。懼巨鯊幫報復，憂南港村存亡。

「我該如何是好...」林戴志低下頭，心中迷茫似霧。

他再回想起戰鬥中的每一個細節：己身如何險勝，刀鋒如何貼頸而過。他知，此勝僥倖。若敵多一人，若無小由相助，結局難料。

他握緊拳頭，心中卻湧起一股無力感。他反省，自己需更強，身與心皆是。

「該去找江老爺和父親商量。」他心意已決。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海浪拍打著岸邊，發出規律的聲響，彷彿在回應他內心的掙扎。

他做好了準備，為養育之土，為珍視之人，至死方休。

只有一結仍難解，他明白父親的說話，但這時仍不反抗，還有反抗的機會？但，連累村民的方法，算是好辦法嗎？左思右想，無解。

或許世間事，本無絕對是非。

想著想著，疲憊如浪襲來，林戴志眼簾漸沉，終臥沙灘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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