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蘆葦、愛與風》 - 第一章

午後陽光略顯暗淡，海面上漸泛起漣漪，一艘來自瓦倫的輪船抵岸，停靠在薄林灣的十字碼頭旁。它破舊且轟鳴不斷，承著白色的浪花，彷彿巨大怪物吞吐著，拖著那佈滿鏽跡的船身，留下一條暗亮的油路。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XDuooFbJ

恰巧，一陣海風吹過，混雜著油污與鐵鏽的氣味在港口內徘徊，彷彿要貪婪地親吻落魄者的臉頰，留下難以舒懷的咸腥味。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IrP4sAx8

而在那些被親吻的過客中，便有一位青年。他眼神木訥、神情恍惚，滿頭棕髮如雜草般凌亂。老舊外套內掛一件泛黃褪色的毛衣，褐色長褲搭配一雙破皮捲邊的靴子。那身呆板的衣著，彷彿漠視時尚的美學，透著一股孤傲的清高。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Cy8HHuYI

或許在他眼中，不修邊幅才最能展露個人的特質。雖因這特質常被忽視，但忽視卻似乎也令他安心。如同禁果前的純樸，赤身裸體地行走；亦如濁酒最配下水，粗茶最搭淡飯。一身陋服適合融入背景，沐浴他人光鮮的亮麗。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bhY51uq9

所以，他就這麼放下破舊的行李箱，默默地站在路旁，兩指托著下巴，故作沉思地欣賞面前的畫作。想必也未嘗不可。

那麼，這幅描畫輪船駛離港口時的寫生，能夠敘說多少故事呢？他沉下心，試圖整理當下的場景。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6Kaut0Gz

「呼......」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drE1eGja

畫中的輪船上，水手熟練地收起橋架，一如往常。柵欄邊，離鄉少年與愛人告別，笨拙地釋出憂愁，惋惜中略帶歉意。這纏綿的線條剛繪出些詩意，漸暗的天色便預示著離別恍若永恆，僅餘煙息，乘著雲風飄散，解離了人事。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OmDYzGUF

這場景雖顯得彷徨，倒也沒令人多詫異，船尾如煙雨般虛幻，反而鉤起了青年的一段往事。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kkQ6G2hW

「那距今，也十一二載了吧。」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gA1WC0mN

青年僅依稀記得。記得當日自己仍是個少年，血氣方剛，但也偏執過人。面對那陰晴不定的天，他選擇了蔑視，卻未曾想過，天雨從未阻人，阻人的竟是自己的心志。

雨水一滴一滴地滲入衣袖，少年只是習慣性地嘆息。或許，他已然接受了事實。畢竟，自幼經歷的種種，無一不說明幸運只存於少數人的生活。出身卑微者的命運，本就應當滄桑。自己企圖通過數年的努力，就取得他人先祖上百年的累積，也是想當然了。還是回去吧，等天晴後就回去，回去接父母的班，或者當個手藝人也不錯。即便後悔也在所不惜。但至少不用再白費力氣，不用在這見不到盡頭的雨幕中前行。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rBHFIuVi

雨箭刺入這不合身的衣裳，刺痛著少年。這痛處在發炎，但炎症卻未必能致死。因為人總能從痛苦中尋出解藥，就算那只是些虛幻的安慰，也足夠使人安睡片刻。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WkbgDHgR

「你沒帶傘嗎？」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ZCQxDuAWa

少年愣了一下，細聽這聲音像是同齡人，輕柔且不做作，餘光瞥見一位纖細的少女舉著傘。即便尚未看清她的臉龐，少年猜想她定是位美麗的女孩，但想到自己那副狼狽的面容，不免有些膽怯。或說，是那種年少獨有的怯傲，他直挺挺地望著前方，不讓少女看見自己邋遢的面容，故作鎮定地說道：「是啊，真倒楣。」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jQiLuPCQ

這有如掩耳盜鈴般的行為，又怎能糊弄得過機敏的少女。只見她輕踏著雨，彷彿輕撥琴鍵般走到他的面前，緩緩地抬起傘。那一刻，她宛若雨中綻放的睡蓮，艷麗地盛開著，雙眸有如紅色琉璃般熠熠生輝，似火燄又似朝陽，直入他的靈魂，化作一道烙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6SjqfmHb

之後發生的，對他來說，更像是熟睡後莫名留在身上的壓痕。一些笨拙而又不解風情的話語、自顧風趣幽默的表現、裝模作樣的體貼及糾纏的內心，充其量只是些青澀的餘韻。這一切過後，真正尚存的，僅剩下那兩人被浸濕的單肩，以及那一聲再尋常不過的謝謝。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cl8iohw3

「唉……」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ikb84TE6

想到這裡，他輕嘆了一聲，便不願多想，將目光從畫中移開，回到現實。此時，赴約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他晃了晃腦袋，彷彿想要忘掉這些往事，但這些傷口卻還在熾熱地灼燒著，讓他不自覺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皺褶的字條，上面只潦草地寫道：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99bCYPbi

「您就是太過執著，才會連一顆灰塵都不願放過。而為了能處理掉那顆灰塵，您甚至可以捨棄自己的尊嚴。這點，我說得沒錯吧？史密斯先生。」

-斯嘉麗

他知道，他必須面對，面對這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他要一遍又一遍地拷打自己，閱讀、審視、沉溺在細碎的片段中，試圖用鋒利的碎片劃破包裹自己的泡沫。但同時，他又極其依賴這些泡沫，因為只有在這些泡沫中，他才會感受到自己真實存在。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WzTAw9E0

「亞伯？」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wPfvGUBf

他被從思緒中打斷，但很快便回過神來，不慌不忙地收起字條，回頭望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kJsT4jr6

聲音源自另一位青年。相比之下，他更具年輕人該有的朝氣，至少在裝扮上更為講究：一身休閒毛衣、絨長褲和油亮的皮鞋，配上平頂硬草帽，正是當下流行且得體的打扮。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NfXGIkNh

「哈，許久不見。等我想想，查理，這都該有六年了吧？」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z6II1Pew

亞伯表現得有些不自然，彷彿有著一種莫名的慚愧，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故友。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x87s5VwA

「我想，沒那麼久吧。但，你看起來……」查理剛說一半，亞伯就搶先說道：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Pf264Gzz

「看起來更憔悴了吧。」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iVO19vE2

隨後叉了叉腰，微笑地看著查理。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BZ4Hgs7J

查理見狀後也笑了起來，並糾正了自己的說辭，說道：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zXM0G5gp

「噢，不。應該說，和往日一樣，我的老夥計。」但這糾正似乎並未讓亞伯感到舒適，甚至令他有些失望。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2MdMPBWv

查理見狀後也笑了起來，並糾正了自己的說辭，回到：「噢，不。應該說，和往日一樣，我的老夥計。」但這糾正似乎也沒讓亞伯感到舒適，甚至令他有些失望。

「是嘛……即便上過戰場，也無法改變一個人嗎？」亞伯只是淡淡地說道。這句話彷彿不是對查理說，而是對自己說。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T7qguFRQ

查理有些不理解亞伯的意思，微微皺起眉頭問道：「戰場？或許你真該說說，當時到處都是謠言。」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BMjHLDj1

亞伯聽後向前指了指，咧著嘴用苦澀的笑容說道：「呵呵……我們邊走邊說吧，約翰還在等著我們呢......」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m4Uk5355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QCH7d1Es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S99XdMKs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QEVyM8bD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fsdqoFZV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Oz6FWO0f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UsLpsZC5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F80gdXzf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ZyHBkfxc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MSL4sQMh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gwQNrl5x

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jzsd93hx

ns3.149.249.124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