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溫 - Chp6 | Penana

「放下杯子就給我馬上滾出去，我不想見到妳。」

「是的，主子。」

在紙上簽名的鋼筆頓一頓，頃刻間就把好端端的同意書染上一朵藍色墨花，姽嫿抬起頭，瞇著眼打量眼前這個熟悉的人，「不要讓我再聽到妳叫這個稱謂。」

只要一聽到這個稱謂就覺得自己身上只有不該背負的責任，只能為關家所有人賣命，卻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所有。

這就是關家繼承人的命運吧……可惜她一點也不想自己是啊，連自己想要的也不能追求到，縱使擁有了全世界又有何用？

她會選擇唾棄世界。

「算是為了我，我想妳在叫著我的名字──就算只是一次也好……」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的人只能說是蠢，還蠢得可憐。

姽嫿輕笑一聲，看著她僵直地站在門邊，雖然沒有奪門而出，不過她想距離也不遠，到最後，關家繼承人都是注定得到所有，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為甚麼要那個執著？」

「因為我只想聽到妳叫著我的名，其他人的一概不聽。」

『姽嫿』，看起來是多美好、漂亮的意思，在關家卻成為永遠的禁忌，不知道的不會說，就算是知道卻是不能說。

「一次就可以……吧？」

沒有得到姽嫿的回答，子琇走到她面前，對上她的眼睛，「姽嫿。」

說她犯錯、違犯了《管家守則》，她也認了，對關姽嫿認栽──或許是因為她救了她一命、給了她新的生命，或許是因為她想要回報那份變質了的恩情。

雖然說處理事務是她的責任，不過……至少她希望姽嫿會高興一點。

只要她會高興起來，那怕是一瞬間的快樂，也願意成全。

可是，姽嫿哭了。

看著她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蓄起、流動，然後緩緩從眼角滑下臉頰，鼻子在抽動，唇瓣在抖擻，也在忍著不讓哭音跟著眼淚一樣在房裡出現。

「這、這……怎、怎麼，會哭起來？」

嘴還是像蚌口一樣甚麼都沒說，唇瓣都被抿得通紅，抽鼻聲不斷，這都只會讓子琇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哭起來，除了把紙巾遞出去，沒甚麼能幫到她。

「我沒事……」只是在哀悼著，自己的名最後一次被叫出來。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子琇叫了她的名，除了想要把聲音錄下來，放在耳邊沒日沒夜地聽著，還想讓聲音永遠留在心版上，直到她消失為止。

「那……就別哭了，把眼睛都哭腫，就會辜負了那個美麗的名字。」姽嫿。

以後，這個名字又變回原來一樣，只在心裡叫著，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呼喚她的名，這道禁令沒有限期，直到關家人不再依靠繼承人的努力為止。

「子琇……」

沒錯，她在撒嬌，明知道這是沒可能的事，也想要她叫著那個美麗的名，似是獎勵，更加是讚美──更加因為她和她都好蠢。

都選擇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的一條路。

「我們還有最後嗎？」

到了最後，她們還可以像在車子那樣，靠著彼此的體溫，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子琇很想答應，不過沒有……資格，就算她們真是能夠離開關家，她也擔心給不了姽嫿幸福，不能讓她吃一點兒苦頭。

她可是姽嫿啊，她的。

螓首靠在她的肩頭，姽嫿再一次問著，手指把玩著子琇的中長髮，「回答我，我們還可以有最後嗎？我們還有可以一起的一日嗎？」

※待續※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3RW5gt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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