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才是人生》 - 第二章｜每天都在下班後活著

──夢想只能偷偷進行

每個早晨醒來，我都會先問自己一個問題：

「妳，今天想辭職嗎？」

答案永遠是：想。可惜沒錢。

鬧鐘在六點五十分響起時，我還留著一半昨晚的夢，一半是未完成的腳本，而100%是不想起床的靈魂。

「上班不是人生的全部。」我在心裡默念，然後拖著身體走向浴室，刷牙洗臉，為這場生活表演畫上基礎妝。

—

到公司不到九點，我的腦袋還昏沉，但同事又琳已經遞來新的一張KOL接案表。

「Barry又追加三個品牌聯名，你這邊要再改一次腳本喔，抱歉啦，他剛剛氣噗噗地來電。」

我苦笑接過：「沒事，我等下會處理。」

其實有事。因為我凌晨三點才回完Artur的那封私訊。

「您好，如果這真的是Artur Chang，那我會非常榮幸能合作。不知道您希望共筆的形式與內容為何？」

對方的帳號沒有官方認證，卻語氣清晰有禮。沒提報酬，沒誇大合作利益，只說希望透過「真誠的故事」創作一個讓人能喘口氣的世界。

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懷疑是不是夢。

而這份夢的開始，藏在我的「下班之後」──那個沒人知曉的真實身份裡。

—

午休時，我窩在茶水間角落用手機打開副帳號。

我的自媒體《以晴觀點》追蹤人數已經破兩千，貼文的留言越來越多。

其中一則最新留言寫著：「如果妳哪天辦實體講座，我會去。因為我也在熬，妳說得太像我的生活。」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留言，但每次都像有人悄悄對我說：

「妳不是一個人。」

只是，我還不夠勇敢說出自己是誰。

我依然躲在JIMMAX的辦公桌後，在Barry的績效指令下生活；我還在看別人說「創作者都不食人間煙火」時默默笑出聲。

其實，我也吃飯，也怕帳單，寫字只是我呼吸的方式。

—

下班後，我沒直接回家，而是約了Anny在咖啡廳碰面。

她是我副業圈最早的朋友，現在是全職自由設計師。她穿著寬鬆襯衫，素顏有神，點了一杯熱可可。

「妳臉色好差，怎麼？老闆又施壓？」

我點點頭，「連KOL腳本都要我週五晚間十二點交，說是週一早會要。」

Anny聽完翻了個大白眼：「真是硬派職場戲碼。我就說了，妳早該逃了。我現在接案子雖然不穩，但至少不會有人半夜打來罵我P圖不夠美。」

我笑了笑，心底卻一陣苦。

「可是我還不夠穩。副業沒收入，離職會很危險。」

「那就這樣同時撐著吧。」她頓了一下，「對了，妳之前最愛的那位小說家叫什麼……Artur？我好像看到有人說他要辦線上共筆計畫耶。」

「妳說什麼？」我差點噎住。

她還不知道，我昨晚收到他的私訊。

—

晚上，我一邊啃著便利商店三角飯糰，一邊點開Artur的回信。

「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先從短篇開始。我想寫一篇關於『下班後的真實人生』。不必追求完美，只求真實。妳願意跟我一起寫嗎？」

我盯著這段話，心臟砰砰直跳。

Artur，這名字我在投稿的夢裡念過無數次。沒想到現在，他的邀約落在我疲憊的一天尾聲，像一盞燈亮在塌陷的心裡。

我開始動手回信，一個字一個字慢慢打：

「我願意。但我需要慢一點的節奏，因為白天……我還是個拼命工作的上班族。」

他回得很快：

「沒關係，我也曾在下班後一點一滴地寫完一本書。我知道那有多難，但值得。」

這句話我看了三遍才敢關掉畫面。

—

那晚，我沒有寫任何行銷腳本，而是打開Word檔，打下第一段故事：

她每天早上醒來，都先問自己：「妳今天想辭職嗎？」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WIOm49iY
答案是：想，但沒錢。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1B6n3gyv
所以她選擇活在下班後的世界裡，把夢想藏在深夜的燈光下。

我不知道這個故事會寫到哪裡，但我知道──我不想再只活在「KPI」裡。

我想寫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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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按下儲存鍵那一刻，手機又響了。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2ICrgyzP
來自Artur的新訊息：

「我想知道，那個故事裡的她，是不是就是妳？」

我盯著這一行字。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XqJM5At80
刪掉重寫，再刪掉再重寫。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iBJnYugw
最後，我只打了一句話：

「或許，是。」

但我還沒按下送出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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