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我們的結局 - 繼承（４）

　　本來單純做為季辰奕的我只有模糊的劇情輔助，做出的推理也相對不完整。但在前世記憶跟時空之神的輔助下，不用推理，事實直接血淋淋地躺在那裡。

　　不想承認也沒用。

　　《會很意外嗎？居然是那個人。》

　　「該怎麼說呢…其實還好。但就算是捏造的，有玩家這一層身分在，我的想法可能也比較不便用於參考了吧？」

　　我坐到地上……呃，勉強能算是地上。

　　倒也不是說腳痠了什麼的，畢竟以現在的狀態也不怎麼會有這類的感覺，就是純粹覺得是時候坐下了。

　　看到我這樣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時空之神也就這麼噗通一下盤腿坐了下來，小手支著臉頰。

　　《是這樣沒錯…如果其他人知道是你們那個管家動的手，八成會很驚訝吧？》

　　「豈止驚訝，應該會大受打擊。」我嘆了口氣，再不想承認也只能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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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襲擊我的，正是管家尼恩。

　　而他的目的，是藉此動搖鳶尾。

　　這兩件事表面上沒有關聯，實際上卻是密不可分。

　　這麼說可能很像在自己臉上貼金，他們對季辰奕，也就是現在的我可說是愛護有加，像捧在手的易碎藝術品那樣珍貴、脆弱。

　　不只烈星哥和冬彥，而是包括父親在內，季家上上下下全部的人都如此看待我。差別只在程度上的不同而已。是極為珍貴又脆弱，還是珍貴而脆弱，又或是一張衛生紙那樣好利用且完全不足以構成威脅的冤大頭。

　　尼恩那個老傢伙不用多想，八成是把我當最後那一種。

　　他的計畫也不複雜。自從母親那件事之後，我的狀態一直不太穩定，所以大家都很小心地在照顧我。再加上我本身沒有任何加護，「大會議常任公會的家族成員，因沒有受到加護而於外出時遭受襲擊身亡」像這樣的新聞，以及「鳶尾二公子精神異常」等訊息一旦傳播出去，不論細節是非，勢必會引發大眾對鳶尾的不信任。到時候想再對鳶尾做些什麼，就簡單許多了。

　　「先用強力詛咒襲擊我，讓我在死亡邊緣徘徊…就算最後我沒死，季家也會受到不小的衝擊吧？」

　　《大概是吧？》

　　時空之神慵懶地向後躺去，在虛無的地面飄蕩，像飄在搖曳的海面。見狀，我也往後倒下，試圖放鬆自己的思緒。

　　「真是簡單粗暴的計畫…可是，這有什麼意義嗎？」

　　我不理解尼恩為什麼要這麼做、最終目的是什麼。再怎麼說，在季家的這些年他備受景仰，應該也沒被誰虧待，我很難想像出他做這些事的理由。

　　「還是…他被威脅了？」

　　《可能性很高呢。不過，我記得你們那個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吧？能威脅到他…那得是多可怕的人啊？》

　　「也是……」

　　雙手交疊墊在腦後，我調整了下姿勢，深深嘆了口氣。

　　「為什麼呢……」

　　我當然也想直接開掛，用作弊的方式揭曉謎底。頭疼的是，劇情裡沒有任何有關的內容。

　　或者該說，在他親自說出來之前就被滅口了。

　　嗯，滅口。

　　劇情中沒有很明確地帶到尼恩的視角，所以只能透過玩家，也就是「我」的視角判斷，知道他最後被季家的人抓到，在大會議審判的前一天突然被發現死在牢中。

　　感覺很明顯是他殺，但時值魔神討伐隊歸來，這件是莫名其妙地就不了了之了。

　　《唔…案情撲朔迷離呢…那你打算怎麼辦？》

　　「真的沒有相關的內容可以給我嗎？」

　　我坐起身，認真地看著前方的少女。

　　「真的？祢完——全不知情？」

　　《嗯…呃…那個……》

　　見我認真起來，時空之神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言詞閃爍。

　　「我說祢，該不會…」

　　《呃…這個…那個……》

　　祂心虛地翻了個身坐起來，「呃…」了老半天後，才又吐出一句。

　　《你也不能老是這樣依賴我的能力啊，對不對？》

　　「……我突然有點懷念幾分鐘前那個說會盡力幫我的傢伙。」

　　《話不是這樣說啦～～！！》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印象中，尼恩是來自其他國家的高等能力者，後來被推薦來到季家工作。沒記錯的話，好像從父親20歲之前就在了。

　　有鑑於此，季家上下，從家人到傭人都很信任他，他在各個方面也都佔了很重要的一席。

　　不管從現實層面或情感層面來說，要揭發尼恩都不是容易的事。甚至光是提出他害我的可能性都有可能反將加害者變成我自己，說是我精神失常，胡亂指控。

　　暫時只能慢慢推進了。

　　「好，下一個問題。」

　　《請說。》

　　眼前的祂光明正大地鬆了一口氣，似乎是很慶幸我剛剛沒跟祂一直盧或持續逼問，一點也沒想隱瞞自己的知情不報。

　　也罷，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祢說我是祢的繼承人，明確一點來說是什麼樣的制度？我也能使用祢的能力嗎？」

　　《啊…等你問這個等好久了。》

　　時空之神重新正襟危坐，整理好姿態，一副要說些嚴肅的事情的模樣。

　　的確是重要的事情沒錯…但根據這一小段時間的經驗，總覺得有點不安……

　　《所謂繼承人並不是說之後把所有工作丟給你我自己消失的意思。》

　　幸運的是，與我的不安相反，祂很認真地在解釋著。

　　《就像前面說的，我就是時空本身。等你完全繼承我要給你的這份力量之後，我們的關係更像是同事。》

　　「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成祢依舊會跟現在一樣嗎？」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以後我們就是同階級了。》

　　所以簡單來說，就是時空神會增加成兩位。

　　「不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會有屬於『我』的力量存在呢？」

　　如果是我印象中的那種神，不論是「掌管」還是「使用」，祂所擁有的力量都是獨一無二的，具有絕對的唯一性。如果是「時空」，那豈不是更應如此？

　　「按理來說，時空只有一個，我的力量要從哪來啊？」

　　聞言，祂停頓片刻，憑空亮起一個光球逗弄著，一邊思考該怎麼回答。

　　《嗯…這麼說好了，時空之神及時空本身，使用的力量也是「時空」。而時空是會一直堆積的，所以當時空神判斷需要其他人來一起負擔的時候，時空就會自己誕生出幾個相對適合接手的靈魂，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同調靈魂」。》

　　祂搖了搖手指，光球順著祂的話一分為二。

　　《只不過不一定會出現在哪裡，而且即使同調，靈魂本身也不一定能承受時空穿越時的壓迫，所以當初我找你的時候也費了一番功夫來著。》

　　……

　　我覺得我快要不認識「時空」這兩個字了。

　　「呃…有點饒口……總之我現在就是像容器一樣的存在對嗎？」

　　「負擔」、「承受」。

　　雖然祂說的話夾雜了很多疑似不符合常識的的異世界專有名詞，但光憑一些我能理解的單詞來判斷，這時空神的位置無疑是一個用於盛接歲月洪流的容器。

　　《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好理解的話，就當作是能夠自由使用內容物的容器也無妨。》

　　唔……

　　果然是這樣。

　　但被祂這樣一講，感覺神的威嚴都碎在地上了……

　　「啊，那麼做為繼承人我想了解一下，平常祢都待在哪裡呢？」

　　《待在哪裡？什麼意思？》

　　「嗯…我總要知道所謂的神的職責之類的吧？」

　　重點是……

　　「還有，我大概會在什麼時候正式繼承？」

　　這個問題很重要，關乎到我這一生能不能活過十九歲。

　　印象中所謂神明一般是「脫離凡胎肉體」的。假如我為了繼承，反而得照著劇情死去或者更早……

　　《啊，關於這點…》

　　祂像是早有準備般淺笑一下。

　　《你是擔心壽命的問題吧？》

　　「……對。」

　　好吧，本來是想含糊點問的。

　　既然被看穿了，否認也沒意義。

　　「我可不想連這世都得這麼早死。」

　　《這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

　　「嗯？」

　　放心？你要一個原先大概率會死於十九歲，現在則有可能會更早「超生」的人放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質疑直接完美顯現在我的表情上，時空之神趕緊接續著解釋。

　　《我們的存在嚴格說起來就只是想你說的那樣，存放時空能量的容器，基本上除非遇上特殊情況否則不會消亡，也沒有太多的限制。啊職責什麼的，主要就是好好管理自己吸收的東西，偶爾修補一下時空的扭曲一類的。》

　　……修補…扭曲？

　　「感覺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那個對現在的你來說還不是很重要，姑且先忽略也可以，之後正式繼承再說。》

　　「啊…好…」

　　說得也是，眼下還有其他更棘手的狀況，就先忽略這方面的事吧。

　　《至於你現在能用的權能，已經透過這個空間還有剛剛的記憶一起給你了。但畢竟你的靈魂目前處於覺醒沒多久的狀態，所以我附加了一些封印上去，就是你之前看到過的限制環什麼的，我加了十層，就先用那個控制用量就行了。》

　　「……不好意思麻煩再說一遍。」

　　《抱歉，是我沒考量到繼承人患有重聽的可能性……》

　　「好沒事了謝謝。」

　　《不用客氣。》

　　一如剛剛，祂的笑容始終很欠打。

　　總之，祂也說過這個空間屬於祂，已經融入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這樣，也還是有不能不考慮細節的事。

　　「等等，我總不能就這樣一覺醒來就顯擺出這種程度的能力吧？沒有掩藏用的其他東西嗎？」

　　身為非加護者，尤其還是為人所知的季家唯一無能力的血脈，被詛咒打了之後突然就有了特殊能力，還是非聖龍加護的不知出處的能力，誰不會把詛咒聯想到一起？不難想像到時候手腳會有多受束縛。

　　《啊！你沒說我還差點忘了！》

　　時空之神一副突然想到什麼的表情，又弄出一個光球。

　　《吶，羅德賽塔的祝福。》

　　「？？」

　　我看著那個光球，沒有感受到什麼神聖的光輝，只覺滿頭問號。

　　「羅德賽塔？那個聖龍羅德賽塔？」

　　《怎樣？有這麼難相信嗎？》

　　「祢…祢是不是…去威脅人家……」

　　《喂！我才沒那麼齷齪！》

　　「喔…是喔…」

　　《就算是裝的麻煩也稍為遮掩一下眼神裡的質疑ＯＫ？而且我也算是牠的上級，不要把我看得這麼低好嗎？》

　　「倒也沒錯……」

　　聖龍羅德賽塔，季家長期以來的加護源頭，在季家甚至有將家族成員稱為「侍奉聖龍的子民」一說，可以說是至高的存在。

　　不過換個角度想，倒也算是時空的產物，說是時空神的孩子都不為過。

　　視線來回掃蕩在光球跟祂之間，我最終還是接下了那份力量。

　　同時，祂繼續碎念著。

　　《這是「聖輝的加護」。》

　　「聖輝？我記得這個比較偏向非攻擊型吧？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比起其他具攻擊性的能力，我覺得著重防禦、強化和治療的能力的這個應該更適合現階段滿腦子只想著怎麼活下去的你。》

　　「……也是，謝囉～」

　　聖輝的加護，一如字面上那樣是屬於聖者定位的能力。

　　顧名思義，比起那弱得可有可無的攻擊力，在防禦、輔助和治療方面的造詣更深更廣。

　　尤其是治療方面，絕對是首屈一指，無人能出其右。

　　掌握時空的權能後，攻擊面向大概也不成問題。

　　《嘛，如果沒事的話就先散會囉？再待下去身體會有可能開始喪失機能的。有其他要找我的事情，就憑藉我給你的環叫我就好。雖然我也不一定有空就是了。》

　　「好……等下，喪失機能？」

　　時空之神站起來，作勢拍了拍裙襬。

　　《嗯哼，畢竟好像已經十幾天了。再怎樣你的身體都不能連續好幾天沒有靈魂支撐吧？》

　　「十、十幾天！？」

　　十幾天？就在我們剛剛穿插了那麼多廢話的面談中居然不知不覺過了十幾天？

　　《你會覺得奇怪也是情有可原，不過以後你還是會習慣的，這樣才能更完整地發揮能力。》

　　「……好吧。」

　　總覺得如股情況牽扯到能力就突然全都能理解了……

　　回想起來，祂好像也說過這是祂的空間之類的，那確實是「情有可原」。

　　《那，就先這樣。另外，你有需要我派助手下去嗎？》

　　「可以嗎？」

　　《如果你覺得有需要。》

　　「…嗯……」

　　看著準備要離開的時空之神，我也站了起來想拍拍褲腳，赫然發現下半身不知何時變成像幽靈那樣的半透明。

　　我想，大概是回到身體的前兆。

　　「還是派一下好了，有知情的人陪在身邊總是比較安心。」

　　雖然技術定義上不是人。

　　《好，我會另外安排的。》

　　祂點點頭，向我揮手道別。

　　說這話的時候，祂看起來意外地很有模有樣。

　　作為現在做為世界頂端的模樣。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謝啦，掰～」

　　《再見。》

　　語畢，一陣光芒刺眼地覆蓋了視野，視線也因此變得模糊。

　　光芒褪去後，我努力聚焦。

　　眼前出現的是純白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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