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序曲 - 第三章．暗域降臨 3

破曉未至，深林籠罩在幽黯的靜寂之中。天際尚未泛白，霧氣與夜色交織，織成一層無法穿透的迷障。小隊已按照預定計劃分頭行動，嵐渺與銀晝一組，自東北方推進；蕊亞與瀧則朝西側高地展開搜索，逐步接近第一座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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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步履穩健，神情銳利，目光如刃般掃視著周遭環境。她悄聲開口：「這附近的能量波動不穩，有可能是裂縫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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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未應聲，只低頭檢視手中的便攜終端。螢幕上數據跳動劇烈，磁場干擾已開始影響空間穩定。遠方山巒的輪廓隱隱變形，被拉扯、斷裂，宛如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正撕裂現實與虛空的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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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縫……」銀晝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並非單純的空間異常，它所產生的引力，來自另一個維度，亦或……另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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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眉頭微蹙，低聲問：「你是說，暗域與時間錯亂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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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點了點頭：「它不僅是物質上的入侵，連時間線本身亦已遭干擾。星門的斷裂，只是結果，並非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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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起點在哪？」嵐渺喃喃自語，目光中浮現一絲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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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沒有回答，只靜靜地轉過頭，凝視著前方某處空氣。那裏的空間正悄無聲息地扭曲著，一道銀灰色的細痕穿裂虛空，如同一條無聲的傷口，緩慢擴張，通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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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蕊亞與瀧正穿越一處隱沒在岩層與密林之間的峽谷。兩側崖壁崎嶇嶙峋，仿若利刃直指天際。空氣中浮動著一種異樣的壓迫感，微風都像被某種力量束縛般遲滯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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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亞緊握武器，眼神警覺，語氣低沉：「磁場已開始變化，你感覺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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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略微側首，目光如機械般冷峻，迅速掃視地形與數據讀數。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冷淡：「異常頻率已出現，前方百米將進入交界層，啟動精神抗擾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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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蕊亞點頭應聲，迅速從腰側取出一枚小巧晶片，貼附於耳後。裝置剛一啟動，她便感受到一股輕微震盪掠過腦海，但那不安感並未消散，反而愈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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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交界層的瞬間，世界像是被某雙無形之手靜止。風聲止歇，萬籟俱寂，僅餘腳步聲在地面微微迴響。蕊亞頓然一怔，視野開始扭曲，顏色褪去，只剩灰白。四周的輪廓變得模糊難辨，重影不斷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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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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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立著一個人影，與她有著幾乎完全相同的面容，那人微笑著，眼神空洞無神，如鏡像之中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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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係……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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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語從空氣中傳來，彷彿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內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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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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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時間座標，光影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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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中一座天穹正緩緩崩塌，群星自穹頂滑落，如同碎片般墜入虛空。兩道背對著光芒的身影佇立於殘墟之中，彼此緊緊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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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先一步忘記你……你，會不會，在時間的彼端，再次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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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溫柔細語，如風掠過歲月，卻沉重得令人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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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未曾回應，只是用盡全身力氣將對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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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我會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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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畫面開始崩解，銀白長髮隨風飛舞，一張淚痕斑斑的臉孔閃現——那是蕊亞自己，但與現在的她不同。那雙眼中，藏著無盡的哀傷與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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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驟然碎裂，一道無形衝擊將她意識撕裂。她被強行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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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波動終止，意識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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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失衡邊緣之際，一道熟悉的氣息驟然逼近。瀧的手穩穩落在她肩頭，低聲道：「你中了精神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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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峻語氣帶著些微關切，彷彿早已習慣於將人從深淵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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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亞額角冷汗未退，聲音微顫：「我……我看見了某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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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域以記憶為媒介，扭曲現實。若無法封鎖情緒，就會失去判斷力，被其吞噬。」瀧語氣不帶一絲波瀾，語句卻如寒鐵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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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亞緩緩點頭，卻仍不禁問道：「你……以前遇過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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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腳步微頓，低聲道：「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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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墮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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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答，只淡淡道：「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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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亞心中一震。她原以為瀧只是一個冷血而高效的執行者，卻未曾料到他語氣中藏著那麼深的疲憊與沉默。此刻，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後，或許埋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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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她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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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未回首，只輕輕點頭，語氣依舊如常：「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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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再度響起，兩人並肩而行。距離未變，沉默依舊，但那份隔閡，似乎悄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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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嵐渺與銀晝已抵達核心座標。這裏的空氣仿佛被時間凝結，重力發生微妙錯亂。四周寂靜無聲，甚至連心跳都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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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就是裂縫的源點？」嵐渺喃喃出聲，視線望向前方那道正在緩緩張開的銀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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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停下腳步，手中儀器發出尖銳警告音：「能量層交錯重疊，時間與空間皆已受干擾……在這裡，記憶會變成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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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會實體化？」嵐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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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目光淡然，語氣平靜：「若你曾在這裡失去過重要之人，這些記憶會被喚醒，成為真實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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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一時說不出話。某些畫面悄然浮現心頭——銀白色長髮拂過耳際，微笑的唇角，夜色下低聲喚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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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蕊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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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望向她，神色淡然：「你還記得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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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怔住，喉頭一緊，語氣哽咽：「我……不記得了。但我知道，我想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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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情，即使時間崩壞也無法磨滅。你曾緊抱著她，希望救回她的生命，卻只能看著她斷氣。」銀晝的聲音冷靜，卻蘊含深沉情感，「我在現場，是我幫你把她最後一縷意識撿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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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如遭雷擊，一幕幕塵封畫面強行湧現——她跪於星門崩毀之地，懷中抱著鮮血淋漓的蕊亞痛哭，絕望呼喊，銀晝從黑暗中伸出手將她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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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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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需要一次記起所有事，但必須學會接受過去的傷痛。」銀晝語氣低沉，目光落在那道裂縫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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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輕聲問道：「我與她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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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沉默片刻，緩緩道：「不是同伴，更不是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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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嵐渺再無言語。她一直以為，自己對蕊亞的情感源於責任，卻在此刻明白，那份痛楚與悔恨早已超出理性所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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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望著自己顫抖的掌心，輕聲呢喃：「我……是不是，早已愛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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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晝未答，只看著那裂縫繼續擴張。他低聲道：「她從未告訴妳，但有一天，妳會記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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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渺靜立原地，微風吹過，她卻渾然未覺。這場任務，已不僅僅是對未知的探索，而是一場，與過去對峙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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