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序曲 - 第五章　鏡界裂痕(2)

深夜，前線基地沉寂無聲。管線低鳴、資料庫的冷光屏幕不時閃動着微弱光暈，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片機械與廢墟交織出的空殼。嵐渺步履輕盈地走入主鏡艙前廊，門扉微啟，一縷幽藍光線從縫隙中滲出，如潮水般吸引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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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輕推，門自動滑開，映入眼簾的，是中央鏡艙核心異常啟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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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面原應如水般平靜的鏡面，此刻卻佈滿裂紋般的光痕，紋理複雜扭曲，如同神經網絡自行重構的過程。彷彿某種「意志」，正悄然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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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自己運行……？」她眉頭輕蹙，語氣中帶着未明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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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通訊頻道中傳來瀧低沉的聲音，「鏡像系統剛剛錄入了一段新的未登錄記錄，代號M-Δ414。我嘗試封鎖，完全無效，連管理員權限都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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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試過強制關閉鏡艙，」蕊亞的聲線透出隱隱的不安，「但佢完全沒反應，仲反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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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渺輕觸控制台邊緣，一道白霧般的影像從鏡面浮現。她眼神驟然一凝，面前畫面竟呈現一片崩壞戰場的景象——焦土、塵煙、殘骸，而在影像中央，一具熟悉的身影倒臥在灰燼中，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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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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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下去。」蕊亞的聲音低了下來，帶着難以掩飾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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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鏡像無視所有命令，自行播放。下一刻，影像中，一道身影佇立於嵐渺屍身旁，神情沉默，並無一語。是銀晝。他的背影如同刻意從畫面邊緣切入，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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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畫面……不存在於任何官方資料。」瀧語帶凝重，「我檢查了所有歷史編碼，這段內容根本不應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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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佢不是歷史，」嵐渺的聲音一如往常冷靜，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而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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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亞身形輕顫，伸手欲覆蓋鏡面，卻被一道細微電流震開。她咬緊牙關，額間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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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晝始終沉默坐在護牆邊，雙腿仍然束縛於醫療支架之中，行動不便。然而他的眼神，從鏡像出現以來，就未曾移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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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眼中那份冷靜，被某種若隱若現的疑問與碎裂的記憶吞沒。那畫面不僅是一段預示未來的幻象，更像是某種被植入他體內的記憶碎片——陌生，卻異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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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亞猛然轉向銀晝，聲線低沉卻帶着壓抑的質問：「你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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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晝抬起頭，眼神深邃如夜：「那些畫面……斷斷續續。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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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定？」她步步逼近，雙眼泛紅，「你明知首你自己不一樣。你感受到的嘢，遠比我們多得多。你不可以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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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渺伸手擋在蕊亞面前，語氣不帶波瀾，卻帶着讓人無法反駁的平靜：「夠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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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望鏡面，畫面正從破碎的戰場轉為一幕未知的裂隙——時空如薄冰崩裂，一道強光從中湧現，幾乎將整個鏡艙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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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瀧急聲通報：「系統出現不明共振，主頻道回應異常。我懷疑，鏡像正進入進化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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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懷疑，」銀晝緩緩開口，語氣平靜而冰冷，「而是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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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望向自己的雙手，似乎能從指尖感受到那份即將脫軌的命運正緩緩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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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渺深吸一口氣：「如果鏡像不再只反映現實，而是試圖操控、甚至編寫未來……那我們必須搞清楚，它到底是預言者，還是篡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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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蕊亞冷冷望住銀晝，「鏡像是根據某啲人腦入面已有的未來記憶進行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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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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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如同在沉寂的深夜中點燃一顆微型炸彈。銀晝沒有回應，但那不動如山的沉默，已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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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痕，已不止存在於鏡面。它已經潛入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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