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水仙子 | Penana

第二幕·第三场

（县城，宾馆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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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岚，杨茵上】

徐小岚：戴老师！

杨茵：妈妈！

戴老师：你们来了。来来来，小徐，你看老师给你带什么来了？【拿出奶糖】

徐小岚：小白兔！

杨茵：还有呢？

戴老师：你没有。你不能吃糖。

杨茵：我为什么没有？你偏心。

戴老师：你看你看，不高兴了？这是什么？

杨茵：巧克力！

戴老师：我什么时候把你忘了？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的小公主。我怎么能把你忘了。把节目单拿来。

徐小岚：【递上节目单】这是张书记定了的。他调整了顺序。

戴老师：哪个张书记？他定的不算。他又不了解你们俩的水平和特长。一看这单子，就晓得是你两个小娃娃搞的。清一色的古典音乐。左一个贝多芬，又一个莫扎特，这儿还有一个李斯特的。德彪西的呢？瓦格纳的呢？你最拿手的马修的曲子呢？勋伯格的也应有一首啊。

杨茵：妈妈！这是个人音乐会呢，不是讲音乐史。再说，弟弟这是第一次开音乐会，有点紧张，我帮他选的都是演奏难度不大的曲子。

徐小岚：杨茵姐说的是。我一想到台子上的情景，就发慌。我害怕出洋相。张书记是县委书记，他对我可好了。专程到我家来看望过我。他说我给家乡争光了，大大表扬了我一番。这场音乐会就是他的意思。

戴老师：出什么洋相。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一心想到旋律，心无旁骛，自然就不紧张了。弹错了，要不动声色，没事儿一样继续弹下去。你们说的有道理，可我从另一方面想，又觉不对。既是你们张书记定的，那你就应该理解为回乡汇报演出。既是汇报演出，你就应该拿出真本事让父老乡亲看看。至少，也应该有你参加巴赫国际钢琴大赛的三支曲子啊。你有吗？就有一支《月光曲》。你把这支曲子放在开头？

徐小岚：这是张书记调整的。

戴老师：这支曲子应该放在最后。一开场，就得把听众情绪调动起来，把气氛营造出来。这样，听众才会踏着你音乐的节奏，听你指挥。还是以《北风吹》开头吧。这曲子大家都熟，一听，就觉得亲切感人，又是咱们中国的经典曲子。

徐小岚：老师说的是。我记住了。

杨茵：妈妈有丰富的演奏经验。幸亏你来了。

戴老师：《嬉水仙子》是你们俩自己创作的？是真的？演奏一遍我听听。

杨茵：我的小提琴带来了，没有钢琴。

戴老师：就听你小提琴啊。

徐小岚：戴老师，姐姐演奏之前，我给你简单说说我们的创作思路。这其实是我妈妈讲的一个民间故事：一个小姑娘经常到河边洗衣服。每次洗完衣服她都要跳进潭里嬉水。潭里有一条鲤鱼，总是与她一起玩耍。有天，突然涨水，小姑娘不见了。鲤鱼救了她，他们相爱了。从那以后，人们经常听到河边快乐的嬉水声。

杨茵：妈妈，故事是不是很美？那条小河更美。水是那么清澈，没有一点杂质。大大小小的石头遍布在河中、河边。有好几次我仿佛觉得那个小姑娘就坐在前面的石头上。河的两边，青山耸立，野花开遍。各种各样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比任何音乐更动听。真的，要是有时间，你到小弟家去看看，比我们家好多了。妈妈，这曲子不需要创作，只需把河边的声音记录下来就OK了。先是一阵清风，远处有隐约的布谷鸟声，小溪潺潺的水声越来越大。小提琴奏出主旋律，钢琴加入奏出变奏。小姑娘到河边洗衣。临水俯看自己娇羞的面容；鲤鱼跃出水面，激起水花。小姑娘下水与鲤鱼嬉戏。突然，音乐节奏加快，小提琴奏出高音副旋律，紧张、激动，洪水来了。小姑娘被洪水卷走了。转入慢板，小提琴舒缓地奏出第一部主旋律，如泣如诉。钢琴奏出铿锵有力的变奏，鲤鱼勇救小姑娘。最后，小姑娘重回河边，欢声又起。在水声和鸟鸣声中结束全曲。

戴老师：题材很好，故事很感人。你还是演奏一遍我听听。【杨茵演奏】好！不错。你们俩啊，大大超出我的想象。这是你们俩首次合作创作的，我为你们骄傲。再修改，充实一下，可以与《梁祝》媲美了。

徐小岚：老师这样夸奖，我太高兴了。

戴老师：小孩子嘛，要多鼓励。总的说来不错，毛病也不少。最大毛病是单薄。哦，小岚啊，你订婚了？

杨茵：差点订婚了。他干爹因事没来，罗倩就不订婚了。

戴老师：小岚，不是老师干涉你私事，我告诉你，你还小，前途不可限量。我不允许你订婚。

徐小岚：你不允许我订婚？

杨茵：就是！笑死我了。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兴订婚。

徐小岚：我也不想啊，可我妈妈和爸爸逼我订婚啊。我们家穷，爸爸妈妈担心没人看得上我们家。高兴都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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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杨茵开门。张书记上】

杨茵：你找谁？

张书记：【看到徐小岚】你是徐小岚？那这是杨茵啰。【转身见到戴老师，一楞】你是戴老师？

戴老师：你是？

张书记：我姓张。

徐小岚：他就是张书记。

张书记：戴老师，我刚听说你来了。我是来感谢你的。你为我们培养了第一个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我们脸上有光啊，骄傲啊。这多不容易呀。我们县每年都有十来人考上清华北大，我虽然也很高兴，可还从没有这么高兴过。

戴老师：我也很高兴啊，很有成就感啊。不过你那么忙，还为这事操心，我也很意外。你能告诉我名字吗？

张书记：我，我想问一下，你的名字……是不是戴晓月？

戴老师：你是张治浩？天啦！

张书记：晓月？晓月？真的是你吗？这不是做梦吧！怎么这么巧！这么巧！

戴老师：想不到，完全没想到！这么多年，毫无音讯，怎么在这儿毫无预兆，一头就撞见了？

杨茵：妈妈，怎么回事？

张书记：没事，没事。我们是同学而已。

戴老师：小岚，我累了，送张书记回去吧。

张书记：啊？好，好。晚了，我该走了。明天，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们商量一下徐小岚的个人音乐会的事。

戴老师：我要休息一下。下午吧。

张书记：好吧。你好好休息。【徐小岚陪张书记下】

杨茵：妈妈，怎么啦？你在哭泣。

戴老师：他就是我经常给你讲的那个张叔叔啊。

杨茵：啊？！那你把他撵走了？

戴老师：太突然了，我没心理准备。我怕控制不住。

杨茵：妈妈——

戴老师：小徐回来，你带他到隔壁房间睡，你过来陪我。我好难过。

杨茵：妈妈——我们休息吧。【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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