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相織》 - 第十六章《守護與歸屬》

世界碎片的某個角落，悄無聲息地重疊並裂開了。

隨著腳步深入，那片原本熟悉的街區漸漸變得陌生。

空氣變得稠密，宛如時間凝結成霧，吞噬了聲音與光線。

這空氣似乎藏著未曾言說的秘密，一層若有似無的壓迫感籠罩四周。

遠處偶爾傳來犬吠，聲音忽近忽遠，忽實忽虛，像是從不同世界的縫隙中飄出。

建築的邊緣隱隱扭曲，牆面泛起波紋，如同熱氣翻騰的鏡面，地平線也微微傾斜。

天空閃爍著異常光斑，帶著冷冽的金屬質感，映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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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顯停下腳步。

他的眼神凝視前方，那裡的空間宛如被某種無形力量撕裂——裂口猶如被粗暴劃開的畫布，黑暗與光影交錯，浮現出另一幅完全不同的畫面。

重疊的交界處散發出令人不適的能量波動，空氣像被強行拗折，扭曲的磁場讓人耳鳴心悸。

腳下的地面微微震顫，彷彿世界本身正拒絕這場融合。

空氣中瀰漫著奇異氣味，像焚燒過的草木夾雜魔力的金屬味，混合著潮濕泥土與焦油殘煙。

這味道濃烈卻又虛無，彷彿靈魂在撕裂拼貼間發出的排斥反應。

這一切，都是異世界氣息的標記，也是裂縫將擴大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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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影中，模糊的輪廓漸漸浮現出異世界的建築：龍在天際盤旋，魔法陣製作的結界漂浮半空，歐式古堡並立其中，更有如極光般流動的天空，映出不屬於此刻的星辰。

時間彷彿靜止又飛逝，一邊是夜晚星河閃耀，一邊卻是清晨曙光初現，兩個世界的節奏在此交錯混亂。

星空不再熟悉，異世界的星軌緩緩旋轉，像某種宏大存在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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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世顯化為夜幕。

燦金色雙瞳比平時更為閃耀，俊美冷峻的臉龐越發銳利。

全身黑衣的他，散發與白晝截然不同的壓迫感，眼神冰冷無情。

他舉起手，魔力自掌心緩緩釋出，如絲線般飛舞，開始修補碎裂的空間。

這是他的能力之一——修補碎片。

另一個能力則是融合碎片。

若不及時修補，兩邊世界的人類或會誤入，甚至靈魂被異界吸收，重生於另一個世界。

他曾見過跌入異界後幸運回來的孩子，卻再也無法言語；也見過一名女子，裂縫擴大時跳樓，醒來後已重生異界，無法歸返。

他體內魔力原本就不多，每一次修補幾乎燃盡自己，靠意志硬撐到最後一刻。

他已做過無數次。

那極限的疲憊與無力，讓他漸漸麻木，不再期待奇蹟，只是一遍遍完成任務，如命運強加的循環。

並非冷漠，而是深知力量微薄，每一次成功都需付出所有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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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不例外。

修補即將完成時，重疊的交界處劇烈震動，裂縫猛然擴大。

一塊鋒利的碎片疾射而出，快得幾乎無跡可尋。

下一秒——碎片瞬間刺入他的右眼，穿透腦門，生生撕裂骨肉，爆出駭人的洞口。

金色血液如熔岩般噴湧而出。

夜幕全身劇烈顫抖，神經像被強扯斷，痛覺衝破極限。

他踉蹌退幾步，卻未倒下，靠最後意志力硬撐。

他知道，若此刻倒下，裂縫將無人能封。

如絲線的魔力在空中飄動，他幾近崩潰的意識中，一針一線縫補裂縫。

空間在眼前扭曲塌陷，又一寸寸拉回原狀。

呼吸愈來愈淺，體溫迅速流失，生命之火從傷口一點一滴溢散。

終於，裂縫癒合，異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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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不住，宛如靈魂被抽離，直直倒下。

幸好此處無人經過。

夜風拂過，他指尖幾近失去知覺，魔力耗盡的虛脫感吞噬所有感官。

夜幕修補後總是如此疲憊。

他變回世顯，蜷縮角落，眼皮青紫明顯。

他捂著傷口，知道要恢復還得花上幾個小時。

心中暗忖：回去得很晚了，世穎應該會擔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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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想起黎明說過的話：「如果修補那麼麻煩，融合不就好了？」

確實，融合碎片比修補容易得多，不必耗費太多魔力，只需使用魔力壓合，碎片便能共存。

但問題是：

兩個世界的人種、宗教、觀念不同，若一方魔法或軍力強大，勢必引發殺戮掠奪。

那絕非好事。

意識開始模糊，他思忖……

到底還要透過容器體驗多少情感，黎明才能真正擁有感情？

擁有感情，對黎明來說，是好事嗎？

情感如雙刃，有歡喜也有悲傷。

若她開始有慾望，是否會失控？還是能控制情緒？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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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曾歪頭問夜幕：「若是痛苦的情感，為何還要一遍遍體驗？為何有人憤怒殺人？為何有人明知會死，卻要保護另一個人？好奇怪……」

她語氣沒有情緒，彷彿學術提問。

夜幕無法回答。

他望向她，那雙如冰晶般的眼，不映人世悲喜，卻對每種情緒充滿好奇。

那好奇，來自無法擁有情感的存在，試圖理解愛、恨、渴望與孤獨。

黎明似笑非笑，微笑非情緒流露，而是模仿。

黎明不願以吞噬他的方式成全自身的完整，只願透過無數容器，緩緩習得情感的溫度。

不管幾萬年、幾億年，他都願意等。

因為，他是黎明的半身，同時——

他深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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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他開始沉睡。

夢裡浮現曾與某容器共度的人生，那是哪一個容器呢？

夜幕在沉睡前，最後浮現的念頭，是黎明曾說的：

「我總覺得，情感像光——越靠近，越容易被灼傷。」

他記得上一次，她幾乎落淚。

那是第三十七個容器死去的夜晚，黎明一瞬停步，伸手碰觸那破碎的心臟。

可那僅是一瞬，情感未落地，她便轉身離開。

「若她會因情感而痛苦，那麼……我這麼做，是愛她，還是詛咒她？」

他說不出口，因為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就在他將意識交給黑暗的瞬間，彷彿聽見一道熟悉輕語：

「……你這樣很笨欸。」

幻聽？還是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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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繼續吹，帶起塵土，拂過破損的面頰，像世界替他輕聲低語。

裂縫已癒合，異界氣息被封印，暫時的和平得以維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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