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戰術機持續推進,空氣中瀰漫的焦臭與血腥味愈發濃烈。薛宇凝視著螢幕上投影出的外部影像,魚城大橋的輪廓已隱約可見。
自高空俯瞰,西岸煙塵滾滾,星散的步兵與裝甲車輛正穿越橋樑,企圖加固那條搖搖欲墜的防線。但這種「添油戰術」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
地面上密集的碉堡與蜿蜒曲折的壕溝時不時發出零星的火光無力的阻止著前方煙塵中的BETA前進,只有殘存不多的戰車與直射火炮能有效地癱瘓中型種的BETA。後方炮兵陣地源源不絕的開火提供支援,時不時夾雜著火箭發射車所打出的密集火網將打擊地區上的活物,不論是BETA還是仍在壕溝中拚死抵抗的步兵,盡數消滅。
"已經連通訊體系都不好使了嗎……"看著下方混亂的場景,薛宇低聲喃喃。
他來回切換數個頻道,耳中除了雜訊與砲擊聲外,幾乎聽不見前線任何有效的呼叫。這意味著此時兵種之間的協同已經無法透過無線電完成,得靠肉眼與現場決斷來完成。
"別再嘗試了。"李衡陽插話,"這種局面下,現在這種混亂場面繼續試著連絡只會干擾自己的思考。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事物上。我們要做的就是遲滯攻勢讓前線的軍官能有效地再次建立起指揮系統"
"了解。"薛宇收起透過無線電收集更多情報的想法,專注於戰術地圖上的變化。
"目標出現,前方一公里處有突擊級集群,個體數大約為四百隻以上!"劉漢升的副手從隊列前端發出警告訊號。
"第四大隊各機,以中隊為單位展開左右夾擊,別讓它們衝擊已經搖搖欲墜的防線!"劉漢升當即下令,"至於日軍中隊——"
"你無權指揮我們!我們會用自己的方式戰鬥。"日軍中隊長以略顯生硬的漢語打斷了他,隨即帶隊脫離陣列,加速朝BETA級群衝去。
"……你那激將法是不是太管用了點?"朱邵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薛宇,"要是他們全滅在了這裡,這鍋你不得不背啊。"
"……當時只是氣話,沒想那麼遠……得掩護他們。"
薛宇語氣略帶尷尬,但雙眼卻依舊死盯著螢幕中那幾架脫隊猛衝的擊震。它們如利刃般在火線中穿梭戰場,動作俐落卻毫無掩護,幾乎就是在正面搏命。
"就憑一個中隊的火力,正面衝進四百隻突擊級?他們瘋了嗎?"陳懿難以置信地喊道,"這是什麼意氣用事的打法,難道不知道突擊級的弱點在後部?"
"無論如何,讓他們全滅也對我們沒好處。"李衡陽迅速做出判斷,"按照大隊長的部屬,加速推進,別讓那支中隊孤軍奮戰。立即從左側切進突擊級群側翼!"
引擎轟鳴聲再次升高,十架中正迅速飛繞至突擊級集群左側展開隊形,宛如一把鋒利長刀順著地勢斜插入集群中。砲火與風聲交織,炮火聲與尖嘯風聲在空氣中交錯,突擊炮噴發的36毫米機炮彈幕宛如鐵雨灑落,將最前方的突擊級從側面打爛,血霧與碎肉如浪潮般濺起。
遭擊中的突擊級應聲倒地掙扎片刻便倒地不動,後方的突擊級因慣性閃避不及撞在前方的軀骸上被強制停下。這讓戰術機能更加游刃有餘的處理仍在掙扎的突擊級。
"外圍掃蕩完成,繼續突入,殲滅這一波突擊級穩固局勢!"確認該區已被突擊級的殘骸堵死,後方的突擊級一時半會無法突破後,李衡陽果斷下令朝集群深處推進。
然而深入敵群後,迎面而來的景象卻與想像中兇猛的突擊級洪流截然不同——原本應一往無前的突擊級只剩下零星幾隻仍在向前衝鋒,但不多時也在一輪輪炮響後被擊破。
隨著最後一聲爆炸落下,一隊日軍擊震映入眼簾——十二架機體上沾滿了腥臭的體液與肉塊的擊震出現在薛宇幾人眼前,他們明顯經歷了激戰。
"……他們是怎麼從正面殺穿來的?"朱邵壓低聲音,難掩驚訝。
"難不成這些人都姓島津?還是都是薩摩出生的?"一旁的陳懿也是一臉震憾的看著那支中隊。
"不像是蠻衝。"見識比其他人還多的李衡陽眯眼觀察那支隊伍的陣型,"這是一組高度配合的攻堅隊形,先頭機體創造缺口,中線機體立即清除,尾機壓制收尾——比想像中要乾淨俐落得多。"
眾人尚在推測其戰術時,一架擊震緩步走向薛宇座機,眾人立即提高警戒。
"請你收回在九峰山的無理發言。"
一名身形修長的日軍衛士投影在薛宇的機體內,聲調不高,但足以壓過背景中尚未停歇的遠程砲擊。語氣不慍不怒,卻帶著一種強烈的自制與克制,像是一柄尚未出鞘的短刀,貼著肌膚傳來冰冷的觸感。
薛宇沉默片刻,未立即回答。臨行前他曾因對第二十二大隊的保留戰力做法不滿,用激怒他們的方式其強行拉入這次行動中。當時他以為這些日軍不過是如田村大佐般的保守官僚,呆板僵硬。
但現在,眼前這支由十二機構成的中隊,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不是死板教條的樣板部隊,也不是膽小避戰的孬種。
他操控戰術機前行幾步,與對方拉近距離,語聲低沉卻誠懇:"……你們剛才的行動,值得敬意。我收回我當初那番輕率又失禮的批評。"
"……這還真是頭一次見你這樣服軟啊。"朱邵透過隊內的頻道低聲說道。
李衡陽則一語不發,靜靜觀察戰況,彷彿在等待對方的反應。
那架擊震的駕駛員沉默了幾秒,戰術機微微頷首,接受了道歉,隨即轉身走回隊列。
日軍中隊重新整隊,仿若方才一切未曾發生,機體轉向,與第四大隊並肩列陣,靜待下一波BETA洪流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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