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死之日》 - 《燃燼之初：凡人之夢》 ——第五章《封印之外的聲音》

從那天起，陳予二的世界，開始出現了異樣。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drjl1C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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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日常生活裡那些微小的不對勁：教室裡的時鐘總是慢了五分鐘，走廊盡頭的窗外風景不再一致，有時重疊、有時顛倒。更詭異的是——他能聽見某些別人聽不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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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從他脊髓深處響起，如同冰冷的氣息沿著神經蔓延。低語、斷裂的詠唱、重複的哀鳴與祈禱——它們不屬於人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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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是夢的殘響，但白日中那些聲音清晰得彷彿就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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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燼……終將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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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道門，早已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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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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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片段都在召喚、在訴說、在試圖填補某段早已被抹去的真相。他開始寫下這些聲音，記錄在手邊的筆記本中。那本筆記越來越厚，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難以解釋的語句與圖騰，有的像古老的神文，有的則是純粹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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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在一次偶然間看到那本筆記時沉默良久，然後說：「你記得的……比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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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陳予二再次夢見了那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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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站在塔外，無法靠近，因為塔身已被無數「眼睛」覆蓋。那些眼不是生物的眼，而是由思維、記憶、恐懼聚合而成的注視之點。他一靠近，那些眼就會撲向他，吞噬理性，剝離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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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下，一道門微微張開，有人在低聲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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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你是唯一遺留的……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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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不是誘騙，而是事實的殘響。有人曾在這裡死去，而那個人——或許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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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他與林放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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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選擇在舊校區一處荒廢的禮堂會合，那裡幾乎沒有人來，且四周的空間足夠封閉，能讓他們交換夢境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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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也聽到了聲音？」陳予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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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點頭：「不只聽到，我還看到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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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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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個傳承者。或者說，十三個『本該』承接某種責任的人。但如今只有我與你……還活著、還在這個世界。而我們，都沒有站上該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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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打開他的記事簿，指向一張已經泛黃的草圖。圖中是圓環狀的圖騰，十三個點各自連接，但其中六個已經被重重劃去，代表死亡或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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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七人散落各地，有的被封印，有的還在沉睡。那些聲音，是他們留下的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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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是被迫甦醒的失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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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深夜，陳予二又夢見了喻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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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站在烈火中，這一次卻緩緩轉身，看著陳予二，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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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能走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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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陳予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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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你該走到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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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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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至少知道——你為什麼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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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陳予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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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中，喻渙伸出手：「跟我走一段路吧，不是往回，也不是向前。只是穿過記憶，看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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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崩塌之前，他最後看見的是一座祭壇，四周環繞著十三具半崩解的神祇屍骸。每具屍骸的額上，都刻著一道開口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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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正對著他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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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是無盡的黑霧與——無聲的「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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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陳予二發現手臂上浮現了一道陌生的印記，彷彿某種神性圖紋自皮膚內部浮現。他試圖洗掉，但水流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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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鏡中自己，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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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變成「那個自己」——夢中的神，裂縫中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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