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 交換餘生

外面依然是黑夜，月光也依然是高高懸掛，而夏苳止住了淚水，兩人互相依偎在彼此之間，像幅美麗的畫樣，如此的動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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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妳有想過餘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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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來是會有餘生的人嗎？我的餘命說不定只有連一日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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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翻白眼，對江睿的話題表示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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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跟以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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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試著想了下妳的餘生，想看妳畢業的模樣、想看妳成為大學生，還有我想看見你穿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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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想這麼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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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潮紅的推了下江睿，但江睿依然沒有結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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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不覺得在沒有妳的餘生，我還有能活下去的餘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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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覺得自己被撕裂般，原來開口說話能徒增痛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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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江睿說什麼，但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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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交換妳的餘生，將妳餘生的壞結局給交換，妳的往後餘生，將會被幸福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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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顧自的說完，不顧夏苳的意願，起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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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到不留情面，但行動卻無法說謊，衣袖被輕拉住，知道一定是夏苳在阻止自己，努力強迫自己不要轉頭望向她，不然這樣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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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不會拋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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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狠狠的刺入江睿心中，迫使自己不得不回頭，對上她那帶有困惑和害怕的模樣，他方才所裝作的理智也早已消逝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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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江睿在當知道夏苳有心臟衰竭加上那像是神明那句「願意付出什麼代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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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猜到了，有可能拯救夏苳到最後的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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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沒猶豫過，但在這兩次的失去她以及得知的過去後，他就已經決定好，用自己的餘生去換夏苳她能幸福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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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樣的餘生，自己早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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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樣也沒差，不會有任何自己記憶的她，照樣可以過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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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現在就一走了之，我會恨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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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叫喊，使得江睿不得不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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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呢！明明她連母親的離開都沒有試圖挽留，但對於自己，她卻想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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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高興嗎？原來自己是被她如此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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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止不住地回頭，看著夏苳她眼眶在打轉的透明液體，想開玩笑緩解的想法，早已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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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容因悲傷和憤怒而扭曲，那是表達出對於自己現在的行為，有著太多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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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拋棄我，那為什麼要......讓我感覺到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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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女孩那夾雜太多情緒的質問，感覺快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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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所渴望能給她那幸福的，不被病痛所折磨的餘生，難道就沒有夾雜自己的一廂情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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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所謂的「為你好」才是添加了，人最多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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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跟那些找藉口拋下她的人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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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嗎？我曾經失去妳兩次了，我太習慣跟妳一起度過的生活，導致最後，我才懂得什麼叫失去，至少這次，我能成功的做到不失去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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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你到底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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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如果說我曾經穿越了過兩次時空，看了兩次你的死亡卻無能為力，你相信嗎？因為妳，我渴望有能跟妳一起共度的餘生，但這樣的現實，我發現其實根本無法實現，如果能讓妳幸福的未來，是伴隨我的離開的話，那麼，我想再去做最後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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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對我來說，我只想在最後的餘生跟你共度，我就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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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原來她渴望的，就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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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江睿有所動搖，她緊摟著自己的胳膊，神情悲愴，像個愛哭的小女孩般，不講理的乞求自己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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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最後，不要讓她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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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其實不太了解什麼是感情，當我對誰產生感情，就總會面臨失去，我試圖用過恨來解讀這一類感情，直到現在，我終於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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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舒了一口氣，有著對於一切的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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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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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被重視之人拋棄以及失去時，才會渴望挽留，假意的做到怨恨，或著做到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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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因為愛著，所以才會衍生出這一切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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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視、害怕，憤怒，以及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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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為了這樣的感情，決心做到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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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輕撫她的髮絲，順帶幫她抹掉眼角的淚水，用盡餘生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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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說著，那從多久以前就早已確定好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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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我愛妳，直至餘生的盡頭，這份愛都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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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多麼痛徹心扉的話語，直擊夏苳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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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原本的害怕憤怒不理解，全都化為了幸福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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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也是喔......」夏苳雙臂環繞住江睿的腰部，撲在江睿的懷裡，克制顫抖，努力述說著，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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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感受著她的心跳，她的聲音，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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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們做到了心意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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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再次開口，這一次，是真的要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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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從門外走出時，妳將會永遠忘記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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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解開了環繞於腰側的雙手，把她輕推開，並背對著她，走向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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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讓自己說話輕盈，即使自己的視線有點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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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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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她似乎沒辦法說出更多的詞句，伸手想要抓住江睿準備離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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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睿已經打開了門扉，半身已進外面，視線中的夜景是如此的安靜和絢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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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望晾在後面的夏苳，只是用不知道夏苳能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的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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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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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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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他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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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最後跟他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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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就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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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給了我選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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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完成你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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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總有忘記什麼的感覺，聽說在被診斷心臟衰竭時，就這麼剛好有匿名者捐獻了心臟，被父母喜極而泣的擁在懷中，「太好了」的話語由他們口中傳入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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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來的過程，因為過於順利，就沒啥過多的記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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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很順利的成功，似乎不曾有過心臟衰竭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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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那夜深人靜的時候，那顆心臟會有著沒來由的絞痛，和不知為何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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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想試著去知道，那心臟捐獻者的過去，但至始至終都是成謎，在這樣的時間消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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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從高中畢業了，她穿著以往從來不會穿的制服，似乎很看重這次畢業典禮般，將自己打扮成所有同學都未曾見過的模樣，導致讓很多畢業的學生跑去要自己的聯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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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打扮好看也是種困擾啊，夏苳無奈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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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畢業校園的長椅上，獨自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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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忘掉了什麼。」心臟逐漸的跳動收縮，眼淚不爭氣的下垂，用手努力的擦拭，似乎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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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是林夏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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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穿著西裝的成年男性，手上捧著多束花束，從中挑出了一束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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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在花店跟我預訂好，叫我在這天拿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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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她不明白明明也沒有什麼熟人的，怎麼會有人寄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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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了附在信，她似乎了解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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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淚水，似乎不但沒止住，反而更加的無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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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性沒有離開，對著掩面哭泣的女孩，輕柔的聲音傳達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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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妳理應幸福，別被悲傷給毀於一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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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她的，只有女孩努力抑制悲傷，試圖擠出笑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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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妳的餘生，被幸福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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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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