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 再一次

江睿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當遇到本該無法再見到的人，他是多麼害怕再次失去，害怕到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而淚水反而先是不受控制的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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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害怕，這一切都只是夢境，以為失而復得了，卻也只是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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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睿不知所措時，女孩反而先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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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啥？夢到我死了喔？怎麼一副看到我就這麼悲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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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自己還是不講話，夏苳似乎有點驚慌，看著她那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的她，自己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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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些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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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女孩沒有多說什麼，而江睿依然處於無法思考的狀態，直到他感受到頭上多了柔軟的觸感在髮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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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苳，輕撫自己頭頂，難得她溫柔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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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到討厭的事情嗎？那些事情都過去了，過去的你也許很難過、痛苦，但至少你現在過得很好，你只要記得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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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有過這麼溫柔的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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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是這麼想的，但卻反而讓自己的眼淚更加無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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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始至終不了解她的，這股不知是愧疚還是別的難以言喻的情感，使他更加無法抑制，只能用大哭來宣洩自己的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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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苳只是不在意的輕摟住自己，像個溫柔的母親般，接納孩子的一切悲傷，語氣輕柔的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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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很軟，有一陣好聞的清香，並能清楚的聽到來自她那有力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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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代表她活著的證明，這一點就足以證實一切都不是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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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能在延一天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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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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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江睿冷靜下來，並以接受「他穿越回過去」的現實，開始去思考如何拯救她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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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還算慶祝聖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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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我們的時間跟他們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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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這是什麼爛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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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答應小弟我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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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這句成語不是用在這裡，還枉費你是中文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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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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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被錄取真是學校最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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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當初我可是很認真準備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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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心裡小小的OS，表裡不一才是他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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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高興就好，多一天我也不會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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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一臉無所謂的說著，卻嚇到一旁整理的江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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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姐你真的不要亂立Flag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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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到了傍晚時分，夏苳都在家裡跟自己混，沒事就煮飯、聊天，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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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江睿來說，這一天是過的格外漫長的，能做到的，只有用各種理由把夏苳關在家裡，即使她會有點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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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爸媽喔？把我禁足在家裡，當我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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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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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苳還是乖乖照著江睿的指示待在家，江睿是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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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知道有點過度保護她，但再在上一次看到她那冰冷的屍體，無法再次看到這場面，他只能選擇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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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看著「飛歌與小佛」偶爾聽到因為劇情微微發出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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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的她，江睿今天的緊繃也微微減緩，從冰箱拿走原本為明天準備的小蛋糕，切了一塊放在了電視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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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明天要？」對上眼，看到她那略帶疑惑的模樣，心中觸動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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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活著，至少是現在，這種感情讓江睿覺得悲傷，但也讓他了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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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多麼不能接受她的死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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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破例一次，明天不夠我再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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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啊！」眼睛一亮的把遙控放開，接手放在桌上的蛋糕，細細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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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江睿也跟前時空的自己一樣，整夜守著，沒有打算睡，避免夏苳跑出門時，自己也沒注意，最後依然導致了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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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勞正蠶食他那所剩不多的神志，但依然強撐著，深怕錯過任何一刻，夏苳就再次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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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知道亮了多久，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江睿到最後依然不敵瞌睡蟲的蠶食，倒在自家沙發上仰頭大睡，其睡覺姿態太過於滑稽，還被出來喝水的夏苳拍照後忍著笑意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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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妳是不是要刪掉照片了，留著也沒用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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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拿去發ig或是Twitter不知道流量會有多好，我怎麼忍心錯過這點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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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露著狡黠的笑意，對著江睿哀求置之不理，並對那不像人睡姿的照片，修圖並思考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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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答應妳一個願望，求求妳別發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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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陪我逛街！」這時候，夏苳才放下在鍵盤的手指，轉了轉方才因打字疲勞的眼珠，最後望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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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企劃好了吧，這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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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發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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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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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還是比較重要的，而且至少有自己跟著應該不至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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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這樣想的，而且就算有什麼意外，自己是自認為能護她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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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一起踏出家門，看著她戴著少戴的毛線帽，大衣披身，她正用小嘴輕輕吹著手，不重複的搓手，不自覺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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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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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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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犯法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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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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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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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還是要反擊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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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鬥嘴的樣子，江睿似乎有點意猶未盡，但看向此時的夏苳，她似乎有點不正常，雙唇發白，而且身體還微微發顫，江睿伸向著她的前額，卻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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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著粗氣，神情難受，冒著冷汗，對上她的雙眼時時，她那眼中充滿著恐懼，她在恐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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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就是她死亡的原因？江睿覺得自己接觸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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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夏苳卻再次撐起身子，她似乎快要哭出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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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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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了跟蚊子般的微落聲響，她一樣選擇了逃跑，這次他選擇去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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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的狀況是怎麼回事，這半年從來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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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搞不好只是自己沒注意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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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隱瞞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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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思緒萬千的想法佔據於腦海，但現在卻無法思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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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要先追上夏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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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了火車平交道旁，心中閃過了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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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死因就是車禍，但這次是火車，看到她停下來，心中驚慌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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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對向自己，江睿很清楚的看到，她右邊眸中還泛有淚光，現在的她，是江睿完全無法理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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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從來沒有見過的，也可能這才是真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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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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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顫抖，但有了屬於她獨有的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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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在，他可以做到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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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綠燈的電子計數器剩下沒多久時間，江睿想著至少趕快過去也行，也到這時，回頭看了夏苳，臉上止不住的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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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的微落聲音傳入於耳，驚懼的轉頭，只有夏苳不知怎的還站在路中央，露出讓人心碎的笑容，似乎是在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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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跑回去，但看到平交道紅燈的的表示亮起，柵欄卡住了分隔江睿和夏苳的的距離，似乎暗示著未來即將天人永隔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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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阻止，疾馳的火車沒有煞住，只是一瞬間，江睿只看到血肉橫飛，呆呆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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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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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為何如此，腦袋又變成空白，無法思考的，吼叫發狂，崩潰，到最後的聲嘶力竭，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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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意識前，這一次依然向神明祈求著，能讓她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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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似乎聽到了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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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肯願意付出什麼代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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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沒說話，最後雙眼所見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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