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靜得可怕,突然傳來的打更聲,將完全沉浸在回憶的中的任倚婕強行拉了回來。
望著手中的碎布,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追憶那段不堪的回憶,找出殺害趙大人的兇手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她對著自己說:“一切都會水落實出的!如果你真是和我一樣穿越過來的人,我也一定能把你找到!”
此時,已經一更天,無法入睡的她突然決定去吳王府舊址一趟。
無論李璄是否是殺害趙大人的真凶,趙大人的死都已經與吳王舊案聯繫在了一起,因此吳王府是必去的地方。或許瞭解當年吳王冤案的真相,才能揭開今日之迷。
換上外出的衣服,她推開門走了出去。到了大門處,守夜的侍衛李雲禮詫異地詢問:“這麼晚了,任姑娘要去哪裡?”
“李大哥,我要去一趟吳王府。”
“可是……這事盛大人沒跟我說過啊!”李雲禮面露難色地說,“不如姑娘還是明日和盛大人一塊兒去吧!”
死豬頭!她暗罵一聲,心想:還以為他對我放心了,不再監視了,想不到還是在下屬們面前下了禁令!
可是衣服都穿好了,不去,實在心有不甘,於是她想了想,說:“李大哥,兇手很有可能現在會去吳王府!我也是剛剛才想到,所以才急著馬上趕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塊兒去。如果去晚了,兇手跑了,那你可要負責啊!”
“呃……”如果是早些時候,她這麼說,李云禮一定不會當一回事,可自從她替許青山擋了十板子,以及前些日子做的那個驗血實驗,讓所有大理寺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便是一向英明的盛大人也對她的話言聽計從,那她說兇手會去吳王府,自己還真不敢怠慢了。
可是盛宣煜吩咐過,沒有他的批准,不許她出去,那麼唯今之計,只得他跟她同去吳王府,而讓其他人守衛大理寺,並通知盛大人。
思量後,李雲禮便對著手下交待了一番,然後提了劍和燈,與任倚婕直奔吳王府而去。
去吳王府的路上,漆黑一片,手中微弱的燈光,成了他們尋路的主要依靠。任倚婕突然有一種“月黑風高殺人夜”的恐怖感覺,心下暗自慶倖,幸虧拖了李雲禮一起來,否則這樣的晚上出門,真要嚇死人。
二人大約行了半個時辰,便到了破敗不堪的吳王府舊址了。
吳王府位於長安城的西面,李恪活著的時候,這裡她是熱鬧非凡,門庭若市的府邸。可自從他被毒殺後,這裡便被官府查封了,七年的歲月早已讓往昔的繁華淹沒得無影無蹤。
明月在這時露出了它高貴的臉,潔白的月光普照在這曾經氣派的親王府邸上。原本朱紅光鮮,如今卻鏽跡斑斑的大門上,兩道交叉的官府封條隔絕了世人對府內的窺視。兩尊高大威猛的石獅子此刻也如沉睡般慵懶而落拓地匍匐在大門的兩側,任由著青色的苔蘚在它們的身體上肆意蔓延。
借著李雲禮拿來的燈籠,任倚婕目睹著這歷史上著名人物的府邸遺址,心莫名的狂跳起來。
當她撕下封條,推開那兩道長久不曾開過的厚重大門時,一陣陰冷、腐朽的黴氣撲面而來,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任姑娘,我們還是等盛大人來了,再進去吧!”身邊的李雲禮勸阻著。緊繃的臉上,看得出他對這裡也用著難言的恐懼。
“不會吧,你一大男人膽子比我還小?”
“呃……不是的,是……這……這樣進去不好啊!這王府陰森恐怖的,萬一真有什麼鬼……”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要有,也是人心裡有鬼!”
“姑娘說得是,可是……”
“別可是了,你要不敢進去,就我自己進去,你在這兒守著。”
“啊?”李雲禮現在是萬般後悔。如果讓她一個人進去,以後自己在大理寺還怎麼混啊。更何況萬一她在裡面出了什麼事,盛大人還不揭了他的皮不可。強吞了一口唾沫,他硬著頭皮說,“那怎麼成,我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去涉險,要進去當然一塊兒進去了。”
任倚婕偷笑,也不揭穿他的心虛,邁步進入王府。其實她也不是不怕,但是碰到一個比她膽子還小的人,她就忍不住要裝出英雄的樣子。
一進王府,輪到她後悔了,怎麼剛才就不順驢下坡,聽了李雲禮的話,老老實實在外面等盛宣煜。這裡面的情形比之外面,還要恐怖。他們手中雖然提著的燈籠,可是那微弱得幾乎隨時都會熄滅的火光,根本無法緩解心中對黑暗的恐懼。
寂靜讓他們戰戰兢兢,耳邊傳來的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會讓他們的神經接近崩潰。掩上口鼻,那令人作嘔的黴味,更令他們呼吸不暢。
雖然害怕,可任倚婕還是在留意著吳王府內的一切。
左右對稱的平面佈局,兩座主要房屋之間用回廊連接為四合院。回廊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雖然因歲月流逝,很多圖案殘破不堪,但是保留下來的那部分仍然能彰顯當年的風采。
室內的家具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積滿了厚厚灰塵與蛛網。宅邸後是一個大片乾涸的池塘,中間以橋相通,環池開路,池塘的中間有一個古老亭子。
整個吳王府大得可怕,在他們穿過小橋後,又來到一處疊石為山的假山林,幾隻在裡面築巢棲息的倦鳥因著他們的到來,被驚得撲翅亂竄。而他們也因為這些鳥被嚇出一身冷汗。
假山林後,又是一排兩層樓的房屋,任倚婕正要推門進去,就聽李雲禮說:“任姑娘,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進來這麼久了,可能盛大人已經到了,正在找我們呢!”
任倚婕回頭望了一眼來路,感覺挺遠的,打個來回太費時了。
“這一排屋子再看一下就回去。”
“可是姑娘,我總覺得這裡邪得狠,你要看,也等大白天來啊!”李雲禮不滿地說。
他的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一個女人淒厲而張狂的笑聲,在靜夜裡猶為恐怖與詭異。
他們慌恐地順得聲音的來源望去,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赫然佇立在那一片假山林前,火紅的眸子直愣愣地盯著他們,宛若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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