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倚婕不知哭了多久,只覺得這輩子最傷心的事莫過於此了。
自己的初夜竟然成了別人的解藥,這讓她情何以堪。
而更令她受傷的是那些情意綿綿的話原來都是騙人的,偏她就傻傻地信了,才導致在最後關頭失守。
望著床單上那抹屈辱的血跡,她氣憤得一把扯下床單,然後拿起剪刀就一陣亂剪。直到床單被剪得支離破碎,她才有種解氣的感覺,仿佛那不光彩一幕隨著這床單的毀滅,也捎帶過去了。
用力地擦了擦了臉,她決定恢復以前那個自信的她。
她是現代女性,她才不會因為一次小小的失誤而要死要活。
就這樣,她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這時她想起昨天下午她和許青山約好了,今天要去東來鐵鋪一趟。
東來鐵鋪發生凶案時,她因為被賞了十下廷仗,而錯過了去現場勘察的機會。有關凶案的所有信息都是通過伍飛等人的描述,以及京兆府送來的卷宗瞭解的。
但這案子與趙大人的案子有直接的關係,她必須要親自去看一下現場。
整了整衣服,出門來到位於大理寺正中的議事廳,果然許青山著了青色官服及其他一干子衙役早就來當差了,正熱火朝天地議論著案子的進展。
盛宣煜坐在首位上,神情落漠地靠向一邊的檯子上,一言不發。額頭上一塊紫青色的淤青,正是昨晚她用硯臺砸他的傑作。
一見到任倚婕,心直口快的許青山便迎上前,一臉不高興地說:“任姑娘,你今天怎麼了?說好去東來鐵鋪的,怎麼這麼晚才起床?咦?你的眼睛怎麼了?”
她的的眼睛一定是又紅又腫,難看死了。她急忙用手遮住臉,尷尬又氣惱地從指縫中瞪了許青山一眼, “吵什麼吵,昨晚看卷宗看得晚了,沒睡好嘛!”
“哦,原來是這樣。你這丫頭查案到是挺拚命的。”許青山憨厚地一笑,沒有發覺她的怪異,又說,“對了,昨天你讓我查的事,我查了,剛剛還和盛大人說起呢。正如你所料,那個夏老頭父子果然與吳王有淵源。”
“哦?”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得瞟向首盛宣煜,而他也正好向她望來,四目相交,似有千言萬語。她趕緊轉移視線,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繼續跟許青山說,“快說說,你查到什麼了?”
“昨日我去了京兆府那兒,那兒的仵作有新發現,說是夏氏父子的左上臂上均有一個飛鷹紋身,就像這樣的。”
說著,許青山從身邊的檯子上拿起一張畫紙遞到她的面前。
任倚婕定睛望去,上面畫的是一隻雙翅展開,目露凶光的巨大獵鷹,剛勁有力的帶鉤鷹爪銳利無比,讓人望而生畏。
“這紋身有什麼說法嗎?”她問。這飛鷹紋身出現在了夏氏父子的身上,必有什麼特殊來歷。
果然不出她所料,許青山向她解釋:“這紋身可不一般,說明夏氏父子很可能都是前飛鷹衛隊的成員。這飛鷹衛隊是一支精銳的死士隊伍。聽說成員個個武功絕頂,身份隱蔽,又對主人極為忠誠,執行任務時,鮮少有失手的時候。即便真的失手了,也會立即服毒自盡,以保護主人。“
“這飛鷹衛隊與吳王恪有關?”
“不錯,但它最早是為太宗皇帝執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而組建的。後來太宗皇帝駕崩,飛鷹衛隊才聽命於吳王恪。而永徽四年,吳王因受房遺愛謀反案牽連,被聖上賜死,這支神秘的死士隊伍便突然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們的成員究竟有幾個,身份是什麼,更沒有人知道如今衛隊聽誰的號令了。
“昨日,你跟我說起這夏氏父子可能與吳王有關,我當時並不太相信。說真的,吳王是什麼身份,那夏老頭又是什麼身份,這八杆子打不著的兩人怎麼可能會有關聯。更何況,京兆府的文書上說了,夏家父子二十年前便來到長安,而那時吳王應該還在安州。可如今有了這飛鷹紋身,那情況就不同了。”
“等等,你剛才說這飛鷹衛隊是一支很神秘的隊伍,那你如何能確定這個紋身就是飛鷹衛隊的紋身?”
“你說的不錯,飛鷹衛隊神出鬼沒,沒人見過他們,更別說知道這紋身了,一般人見了頂多以為是個尋常的紋身。可是事有湊巧,你那晚去了吳王府查案,後又被人擄走,我們大夥兒為了尋你而將吳王府仔細查看了一番,於是在一處隱秘的地方發現了這張圖。“
他抖動了下手中的圖,又說:“當時盛大人便推測此圖很可能與飛鷹衛隊有關。吳王以前為衛隊的首領,在他的府上發現這張圖定與衛隊有關。如今在夏老頭父子上身上的紋身竟與這圖上的飛鷹一模一樣,那麼由此可見,任姑娘你又對了,這父子與吳王的關係還真連接上了。”
許青山是由衷地誇獎她,若在平時,她一定會得意洋洋起來,可今日卻意興闌珊,只是微微一笑,“我也只是碰巧說對了。既然查到夏氏父子真的有問題,那麼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帶我去一趟東來鐵鋪吧。”
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面對著盛宣煜她有種窒息的感覺。
許青天只道她破案心切,立即爽快的答應了。
這時李雲禮突然面露為難之色,上前攔住她,“任姑娘,你不能出大理寺。你忘了,昨天下午盛大人吩咐過你不能離開這裡。”
任倚婕苦笑,明白李雲禮是怕她跑了,盛宣煜讓他提頭見他。
於是她挑釁地向盛宣煜望去,冷冷道:“盛大人,我現在要去東來鐵鋪,你不會為難你手下兄弟吧?”
她這話表面上看來是徵求盛宣煜的意見,而事實上,是告訴他,她去東來鐵鋪去定了,如果他要阻攔,就是有意為難手下兄弟。
盛宣煜默默地望著她,神情複雜。良久,才開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要!”她竟斷然拒絕,“我和許大哥已經約好一起去了,實在不敢勞煩盛大人。盛大人如果擔心我又和什麼人勾結要逃跑的話,你可以暗中跟蹤我。但是記住,離我遠點,別被我發現,否則我會很不客氣!”
說完,她拉著許青山就往外走。
許青山滿臉尷尬地回頭看向盛宣煜,而議事廳內的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只是令他們全部沒有想到的,一向威嚴的少卿大人居然没发火,而是歎了口气,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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