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館內的空氣一下凝固了,火藥味迅速地上竄。
伊賀音的面容越來越冷,眸中原本的玩世不恭消失了,轉而變得狠厲。
雪奈被這神情嚇得心一緊,急忙上前,攔在他的身前,“哥哥,讓任姑娘走吧!如果你要幫她,替她找出真凶就是了。”
任倚婕的心被盛宣煜的話深深刺痛了。原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還是個嫌疑犯!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後,她以為他早就信任她了,不會再把她當兇手看待了。可沒想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竟然還懷疑她那夜去吳王府是為了逃跑。難道他沒有問李雲禮嗎?難道他不知道她是被人抓走的嗎?如今伊賀音好心救了她,到了他眼裡,反而變成了窩藏犯人。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是非不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伊賀音趟這趟混水。
“伊賀音,我跟他回大理寺算了,你別為我出頭了。我答應過越王爺,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是不會離開大理寺的。”
伊賀音轉首凝視了她片刻,忽然拉起她的手,柔聲道:“放心,這事我管定了。我發誓一定不會讓你來背負這個黑鍋的。相信我!”
“嗯!”她點了點頭,眼淚忽地就淌了下來。道不明是因為對伊賀音的感激,還是對盛宣煜的失望。總之,這一刻,她感覺委屈極了,只想找個肩膀痛哭一場。
伊賀音沒料到她就這麼突然哭了,伸手替她拭去淚,然後順勢地將摟入懷裡。而她也正缺一個肩膀靠一下,於是很順從地依偎在他的懷裡。
二人旁若無人地擁抱,讓身邊的兩人目瞪口呆。
盛宣煜不得不轉過身去,否則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任倚婕失蹤的這幾日,他沒有一天睡好覺,沒有一天吃好飯,馬不停蹄到處搜尋她的蹤跡。
當他終於憑藉著現場遺留下來的一些暗器,以及李雲禮的回憶,查出是蓮花山的盜匪所為時,他又連夜帶著人馬趕去了蓮花山救她。只可惜在他掃蕩了整個蓮花山後,既沒有抓住匪首千秋銀,又沒有找到任倚婕。
焦急,憤怒,失望,悔恨交替地折磨著他,讓他整個人都瀕臨瘋狂,直到今日上午手下傳來一則消息,說伊賀音前兩天把長安城裡三個最著名的郎中綁架去了櫻花館,而通過那三個郎中的描述,認為櫻花館裡的那個女孩極有可能是大理寺一直在搜尋的人。於是,他飯都沒有來得及吃,便趕來了櫻花館。
而當他心急火燎地趕到櫻花館時,卻趕上了一幕讓他氣憤的場景。這個他擔心得快瘋的女孩竟然與伊賀音在打情罵俏,好不開心。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傻瓜,為了這個女人,他廢寢忘食地找她,可到頭來,就是個笑話。心像被尖刀刺穿,一滴一滴的血告誡著他:她只是一個嫌犯,他來找她,只是要緝拿她歸案!
如今,二人擁抱的樣子,只恨不得讓他拔出腰間的配刀,將這二人斬於刀下。可是他忍了,因為他是盛宣煜,那個冷靜、忍耐極強的大理寺少卿。
在回大理寺的路上,任倚婕和盛宣煜都一言不發。難以想像在八日前,他們還在一起討論案情,宛如一對心有靈犀的推擋。
而在這一刻,他們的關係再不是搭擋,而是官與犯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二人便來到了大理寺門口。守門的李雲禮一見他們,頓時喜出望外地衝上前,“任姑娘,你沒事太好了。你不知道這些天盛大人……”
“李雲禮!”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盛宣煜一聲喝止,那盯向他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李雲禮被這狠厲的目光竟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把她給我關進柴房,門外用三層鎖鎖上。如果再讓她跑了,你就提著頭來見我!”
“啊?”李雲禮不敢置信地望著盛宣煜,不明白為什麼他前後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任倚婕氣得臉發白,“你憑什麼關我?”
“憑什麼?”盛宣煜冷笑一聲,“就憑我是官,你是犯人!像你這種三番四次逃跑的犯人,不關你關誰?”
“那天我和李大哥去吳王府是去查案,難道李大哥沒有跟你說明白嗎?”
“呃……我有跟盛大人說啊!”不明情況的李雲禮忙解釋。
“不錯,雲禮是有說過此事。可是本官曾跟你約法三章,有什麼事都必須先知會本官。是你自己說的以後你想到什麼,或者發現什麼,一定會跟本官說,而本官也一樣,絕不瞞你。但結果呢,你背著本官夜探吳王府,然後離奇地被人抓走。本官就奇了怪了,怎麼會事情這麼湊巧,仿佛那幫蓮花山山賊就是專程守在那裡等著你似的。而你,一個外鄉來京的小姑娘,怎麼就惹上了那幫山賊?他們別人不劫,就劫你?”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和千秋銀是一夥的?故意設個局來逃跑我?”
“看看,你居然都知道那山賊頭子的名字,還說你們不認識?”
任倚婕感覺有口難言。千秋銀與父親的恩怨是在21世紀結下的,抓她也純粹是為了報復她父親,以及拿回“雷神之淚”。可是這一切她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
“沒話了說了吧!本官今日也不妨告訴你,本官早就是派了人去杭州郡查你的底細,郡守大人查了所有在籍人士名單,偏偏沒有你的名字,衙門裡更沒有一個叫任樹堅的人。為什麽?任倚婕,這只怕也是你的假名吧!那日你在越王爺面前可憐巴巴地說你的身世,完全是你編出來的,你來長安一定是另有所圖。對吧?”
“你查我?”
“你不該查嗎?你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到底還想騙我騙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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